挨先生打,哪天都得一两下,主要还是因为练功。科班里练功狠,老师也把得严。从早到晚,不让你有一会儿闲着。
我们睡觉的下处(宿舍),是打通了的三间厢房,可着房子长垒两溜炕,每条炕上是一条大褥子。炕多大,褥子多大。学生们一个挨一个地睡下。早晨天一亮——冬天也就是六点来钟,夏天更早——就全轰起来。起来了就卷褥子,谁也甭想懒在炕上。洗完脸,空着肚子先练功,一练就是三个钟头。科班不管早晨饭。
拿顶,靠墙排着,一个挨一个。一块儿上去,一块儿下来。以什么为准呢?旁边点上一柱香,香有尺寸。开头是拿五分香的工夫,以后改一寸、两寸、整根。一整根香烧完了,起码是一个钟头。我拿着顶,眼睛溜着那香。香要是放在风地儿,烧的还快点;要是放在背阴旮旯,哪儿就烧完了?有的实在耗不住了,胳膊一软,就摔了下来。一个个紧挨着呢,你摔下来准砸着旁边的,一砸一大片。看功的老师抄起藤子就打,身上当时就起一道印儿。不过,挨藤子不要紧,伤肉不伤骨头。
底下是抄跟斗。练功时光着脊粱,冬天也得脱了棉套裤。那时还是满清,男人都留着辫子,我们都把辫子盘在脑袋上。翻跟斗也是排着队翻,大冬天光着膀子翻。翻完了赶紧把棉袄披上,好容易拿身上的热气捂热了,又轮着你翻了。
三个钟头功下来,家里给了零钱的能去买点早点。没钱的只能饿着了。到后来演出了,一天就发俩“大子儿”(清朝的硬币),一个“大子儿”能买五套马蹄烧饼、麻花。
上午十一点左右跟晚饭后,是两遍“坐桌台”。桌子有两间屋那么长,三四尺宽,学生们对脸坐成两大排。老师坐中闻,一声令.下,全体一块儿唱“牌子”,唱的是整出的昆腔。谁不张嘴也不行。要不怎么科班出来的学生昆的也那么磁实呢!
下午、晚上又是两遍功。吃饭的时侯,也得算练。练什么呢?甭管五冬六夏,都是穿着单裤坐在石头台阶上。六月天石头晒得象火炉子,腊月天跟坐在冰上化的,一样坐!
撂下饭碗,该路蹈弯儿,消消食吧?也不能撂下功!围上圈,一块儿走脚步。老旦走老旦脚步,旦角走旦角脚步,小花脸走矮子。功也练了,食也消了。这功夫师哥抱出两捆藤竿来,每人一根,跑龙套。头旗、二旗换着来,走“太极图”,走“倒脱靴”……。老师给念着锣鼓经,该什么地方倒手都什么地方倒,该撂下都一块儿撂。该唱牌子大伙全唱。科班就是这么着,让你一点一点从头学起,龙套也得会。“一脚活”,“光推碾子不拉磨”不行。
练武的,也是不分什么行当,全得练,武生、武旦、武丑甭说了,老旦不练也不行。演《战黄花》不得披靠开打?就是青衣,演《得意缘》里的妈妈不还得耍耍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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