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方式一见 -杂谈随笔-曲海泛舟-戏曲艺术

人们称赞采茶戏《孙成打酒》中的爱情描写朴实自然、情趣独具。十七岁的酒家女桂英向比她小一岁的孙成倾诉爱情的方式。令人耳目一新——孙成来打酒，她给壶不给盖；给盖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让孙成叫“姐姐”，从叫三声到一声也不许叫；打酒不收他的钱等等。这种小儿女“过家家”式的谈情说爱方式，较之我们常见的“对诗”、“打比喻”等别具一格。也更能准确地体现桂英“这一个”人物的身份、气质、性格。

人们称赞话剧《茶馆》中，扮演康顺子的胡宗温同志的表演艺术。在没有一句台词的整整一场戏中。她能通过准确，独到的表演动作，把十五岁的康顺子这一身份微贱、命运悲惨的女孩子的思想感情。鲜明而生动地突现在观众面前。尤其是，人还未曾进门。而一只手却被拉进了门，很快又挣脱缩了回去；以及此后被迫不得不进门时，她侧着身子刚进门槛就倚在门框上等动作，都演得那么自然妥贴。恰到好处。细心的观众从这些动作中，体味出康顺子那痛苦、恐惧、饥饿。以及孤立无援不得不任人宰割的思想感情、精神状态。从而，激起人们对她的同情和对旧社会的仇恨。

任何内容都有它一定的表现方式，用这个方式表达它，便准确、自然、合情合理，换成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就矫揉造作，令人看了不舒服，甚至歪曲了所应表达的内容而使人产生误解。高级厨师做了拿手菜，盛在精美的盘子里。端上饭桌，人们看后会食欲大振，如果换换家什。盛在痰盂里，哪怕是刚刚出厂的，又刷洗了十遍的痰盂，人们也会皱起眉头。甚至会有人呕吐起来。婴儿肚子饿了会啼哭。如果把成年人的啼哭流泪也当作呼唤食物，那就笑话了。

我们的文艺创作者应为自己所要反映的内容寻找最恰当的表达方式。实践证明：严肃的作家笔下的人物、事件，都以其独到的艺术创造引起人们的注目和赞赏。

遗憾的是，目前仍有一些作品的结构布局以及作品中人物思想感情的表达，在走着别人的路子。如作品中的人物一遇到强烈的刺激，年纪大的，心脏病便发作（似乎人老了都须得心脏病）；年轻的，则冲入暴风雨中（暴风雨不知怎么来得那么巧）；性子暴躁的，则捶桌端板凳（矛盾总是在有桌椅板凳的场合爆发）；脾气柔一点的，则来个下意识地折断铅笔。折断树秽，捏碎香烟，咬破嘴唇等。究其原因，不是作者创作态度不够严肃，就是满足于模仿，进取精神不足。

艺术上的创新，具体到表达方式上，主要是个“发现”的问题，发现在特定环境中，特定人物的言语、行动、思想感情等方面的特殊的、不同一般的表达方式。这个“发现”，是个艰苦、细致的工作，它需要作者冷静，的观察，更需要对生活满腔热情；它需要深切的体验，更需要入情入理的分析研究。当然，这应该在正确的立场和世界观的指导之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