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祖光无奈改唱词 -往事钩沉-菊坛文萃-戏曲艺术

近读贵报“春秋”版“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专栏文章“吴祖光与《新凤霞回忆录》”一文，文中提及书中原稿写了某出评剧（作者记不清是哪出戏）有段骂皇帝的情节，出版社方面认为不妥，要新凤霞修改，起先遭到拒绝，后吴祖光对唱词做了些修改才得以出版。据笔者所知，文中提到的那出戏，是新凤霞的一出代表性剧目《无双传》。

《无双传》的故事是写唐代兵部尚书之女无双与表兄王仙客相爱。三月上巳节，皇帝游春，与无双相遇，见其貌美欲纳为妃，无双不愿，乃被掳入宫。一日，皇帝借口到皇陵祭祖，将她带在身边欲行无礼，无双宁死不从。后在一位义士帮助下得以脱身，与王仙客远走天涯，永偕白首。此剧系根据唐代历史故事编写，由新凤霞与张德福主演，系评剧解放后涌现出的一出优秀保留剧目，在观众中颇有影响。北京、天津、石家庄等几家评剧院团皆上演过此剧。本稿中“骂皇帝”的情节，就是唐王逼迫无双就范时，无双自感无助，腰系白绫，怀揣利剪，欲拼死以报王郎。这段“斥君”唱段原词为“你把我爹娘打入天牢狱，将无双抢入宫中不见天。你把我美满的夫妻生拆散，昏王你哪有一份人心肝！无双我，甚平凡，人世上这样女儿有万千。富贵如浮云，真情金不换，纵然你金成海，银成山，风流潇洒美少年，你自命不凡，与我何干”！

由于排练这出戏时，吴祖光正被划为右派分子，送到北大荒去劳动改造，新凤霞也成为“二阶堂”堂主，受到不公正待遇，在单位备受歧视，处境艰难，心情痛苦不堪，压抑到极点，所以每当她演《无双传》时，从剧中人无双与恋人王仙客的不幸遭遇，联想到自身的厄运，表演非常动情，其中“斥君”、“饮鸩”等情节中的几段悲腔，唱得深刻感人，声泪俱下，观众也深受感染，常常获得满堂彩声，这也成为“新派”的名唱段，备受群众欢迎。吴祖光所谓做了妥协，是将“斥君”情节中十句唱词压缩为两句，只保留了“你把我美满的夫妻生拆散，你，你哪有一点人心肝”。就是这两句中还删掉了“你哪有一点人心肝”。前边“昏君”两个字，以“你”代之。今天看来，这种硬把戏剧故事同现实生活扯到一起，担心“影射”现实的做法实为荒谬可笑，但这毕竟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