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与刘阿斗 -杂谈随笔-曲海泛舟-戏曲艺术

赵子龙与刘阿斗可谓有缘，两出长靠武生戏：《长坂坡》与《截江夺斗》。演的全是赵云救阿斗，两出戏艺术上各有千秋，前者重武打，后者重念做。一是万马军中七进七出；一个是波涛之上慷慨陈词。终于两番救回“幼主”，立下了盖世奇功。

从思想性讲，塑造的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孤胆将军，既不诲淫，又不诲盗，也绝无庸俗低级的表演，应该是无可置疑的好戏了。然而，拍案叫绝之余，不妨推敲推敲。用史坦尼的话说，这两个戏的“贯穿动作”是什么呢？答曰：“救阿斗”。那么，救阿斗的“最高任务”何在呢？正如刘皇叔自己讲的：“为了一个婴儿，险折一员大将。”其实，大将折了也不足惜，只要救回婴儿来，因为这个婴儿是主公的儿子。是龙子龙孙，是刘备王位均法定接班人。假若是张飞的儿子，恐怕赵云未必冒这份风险。

封建时代，太子叫“储君”储蓄备用的君王。父位子承，传之万世，正是封建王权的一个根本持性——不可转让性。从帝王角度看，儿子就是江山，所以儿子是绝对丢不得的。赵子龙救阿斗，乃至当阿斗被孙夫人抱走偷越“国境”时苦苦追赶，不追回孙夫人也要追回阿斗，就是为的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其实是不折不扣的对建伦理观。然则阿斗到底是不是个真命天子？历史早已有了答案：他是个“扶不起来的天子”，终于成了亡国之君，当了俘虏，而“乐不思蜀”了。赵子龙奇功殊勋的结果最后还是悲剧。

如此看来，产生于封建时代的戏剧总是不可避免封建主义的逻辑。就连《长坂坡》《截江夺斗》这样的好戏也不例外，会有人反问：尊意如何？禁演吗？答曰：决无此意；这两出戏是大武生名剧，颇见功力，非但不能禁，还唯恐失传，尤其后者。

那么，修改吗？也无必要。阿斗是戏眼，改了这个也就没有这两出戏了。照演不误，不会“毒害观众”么？我看不会，这两个戏仍有教育意义：让人懂得封建，了解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