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玉堂春》的“恨” -杂谈随笔-曲海泛舟-戏曲艺术

京剧《玉堂春》是一出传统名剧。其中的《起解会审》更是经常上演，在《女起解》一折中，苏三与崇公道在起解途中，有一大段唱，历数了自己的不幸，诉说了世间的“可恨”，苏三究竟应该唱几个“可恨”才对?对此说法不一，各个流派，各个演员也不尽相同。
梅兰芳先生演时，“起解”的原板一般唱十个“可恨”，梅先生的唱法是其伯父梅雨田先生亲授的，唱词是：“（原板）一可恨爹娘心肠狠，大不该将亲女图财卖入娼门。二可恨山西沈雁林，他不该与我来赎身。三可恨皮氏狗贱人，施毒计用药面害死夫君。四可恨春锦小短命，贪欢乐私通那赵监生。五可恨贪赃王县令。六可恨众衙役分散赃银。七可恨屈打来承认。八可恨那李虎他骗我招承。（转摇板）九也恨来十也恨，洪洞县内就无好人!”其实梅先生也曾说过：“演员是受了相当拘束的，你想从一到十的挨着唱，观众是听得太清楚了，如果演员今儿嗓子不好想少唱两句不大容易，台下马上就会听出来的。”
在梅派弟子中，唱法也不尽相同，梅葆玖唱法上和乃父不同。他的唱法是乃师王幼卿传授的，所以他只唱“六恨”，前四恨数着唱，后两恨就不数着唱了；张君秋在演法上宗梅派只唱《起解》，《会审》两折，但在唱腔设计上和梅派也不尽相同，有所创新和发展，后来形成了“张派”。他唱“起解”原板，最初是唱十句的，后来又加了两句。
尚小云和程砚秋演《玉堂春》一剧，都带《监会》。程派“起解”唱“六恨”，和梅先生前六恨之词大同小异：“（原板）可恨那爹娘心太狠，他不该将亲女图财卖入了娼门。可恨那山西沈燕林，他不该花银钱与我来赎身。恨皮氏贱人心太狠，施毒计用药面害死夫君。可恨那贪赃王县令。众三班衙役分散赃银。（转快板）忽然一阵心头恨，洪桐县中无好人。”
荀慧生先生是演全本《玉堂春》的，包括《骗游》、《初识》、《定情》、《被逐》、《探庙》、《盟誓》、《梳妆》、《骗娶》、《辨奸》、《误食》、《成冤》、《辞狱》、《起解》、《会审》、《监会》、《明冤》、《团圆》共十七场戏。成为有头有尾，情节曲折、唱做并重的戏。1926年首演于上海大新舞台，受到热烈欢迎。按荀派剧本， 《起解》一折可以有两种演法：一种演法为原板唱“八恨”，然后接摇板“胸中填满千般恨，洪洞县内无有好人!”；另一种演法是删掉《起解》一折接演《会审》，删掉的“起解”情由，由崇公道以“数板”念自来交代。在舞台演出中，荀先生经常有变化，灵活性比较大，一般他不唱反二簧，原板也只唱“四恨”。
据说赵燕侠五十年代在天津演出全本《玉堂春》时，“起解”的原板只唱“两恨”，不为观众理解，赵燕侠系荀慧生弟子，按荀派路数，《起解》整场都可删掉，所以赵燕侠少唱几句也无不可。当然，如果以唱工为主的单演《起解》，只唱“两恨”就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