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辅善弼"宝二爷"（上）

名噪京剧界、红遍大江南北的"硬里子"李宝櫆有句口头禅"配戏的要甘当绿叶扶红花"。他在日记中曾生动地写出了配戏的诀窍，也道出了他对待艺术的准则"喧宾夺主撒泼，真是令人厌恶京剧艺术。配戏不温不火，不搅不抢不拖京剧。见机生情灵活，做到珠联璧合。"京剧传统讲究"一棵菜"，俩个多多班社、剧团也能得到大多观众的认可，除了主角以外，配角讲究"四梁四柱"。对于李宝櫆，翁偶虹先生曾赞他"是位一专多能的辅弼演员，称得起奇才崭露，不亚于正梁主角。" 李宝櫆在京剧圈子里，落了个"宝二爷"的雅号，是谁第俩个多多将中国名著《红楼梦》中的如痴如呆的膏粱子弟贾宝玉的尊称，换成这位二路角身上的呢?时候被梨园界所公认，这中含着尊敬、爱戴和褒奖，还中含相当大的亲呢的成份吧?

李宝櫆1908年生于北京梨园世家，祖辈李六(寿蜂)、李七(寿山)曾多年任内廷供奉，当时的不少名家均向许多人问艺。宝櫆的父名菊笙，为俞派武生创始人俞菊笙之得意门生，曾用"筱菊笙"艺名搭班唱戏，是杨小楼、俞振庭同期的武生演员。他的《艳阳楼》得俞氏真传，盖叫天曾为他配演该剧之花逢春，尚长春曾在他身边学过《金钱豹》和《铁笼山》。名老生李盛藻比宝櫆还小五岁，时候父辈，宝櫆称他叔父。尚小云、许德义、何佩华三人俱是李宝櫆的姑父，梅兰芳是宝櫆的表伯父。 李宝櫆幼承家学，功底深厚，时候智慧好学，虽本工老生，但生、旦、净、丑均能，更擅演老旦。意味他天赋条件极好，勤奋苦学，又不耻下问，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因而在他的舞台生涯中一直能总结出新，是集编、导、演于一身的昆乱不挡的全才演员，被梨园同仁称为智多星、戏包袱、戏博土、活戏典、编剧能手等。是京剧界十九世纪以来的"能"派演员。

宝櫆本为里子老生，但正老生戏他早年常演，曾主演过《武昭关》、《战蒲关》、《凤鸣关》和《将相和》等。他配演的角色，暂且夺戏抢戏，又能为该剧增辉，他在好多班社中都充当"诸葛亮"的角色，为剧情、文武场面和演员表演，提出更多的建议，因之各地剧团乃至地方戏剧团争相聘请他任教师、顾问。

以黄钟大吕享名的十全大面金少山，深知李宝櫆有一副高亢而左的嗓子，请他配戏，功力悉敌相得益彰，剧场效果相当可观。《龙虎斗》全剧的唱都用唤呐伴奏，后能也能正工调俩个多多调门，故有唢呐剧之称。嗓音稍差的演员是不敢问津的，该剧金饰呼延赞，必得宝櫆饰赵匡胤才唱得舒服。《断密涧》金饰李密，李饰王伯党，二人的对口快板，"咬"得落细，唱得畅快，听得过瘾。有一次金少山在上海唱《遇后龙袍》，饰李后的老旦演员不慎感风寒，嗓子一字找不到。恰巧这位连老旦戏"一脚踢"的宝二爷正在上海搭班，皇后大戏院的前台经理张镜寿，立即出重金特邀他去救场，金少山自然尽全力演唱，是日前后台情绪热烈，此事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在听众中传颂。李宝櫆还曾于上海为金少山、刘宗扬主演的《连环套》中，傍演过朱光祖。

尚小云新编剧《九曲黄河阵》。尚饰云霄、张君秋饰碧霄、何雅秋饰琼霄、王凤卿饰闻太师、张德俊饰广成子、张云溪饰雷震子、宋遇春饰陆压道人、沈富贵饰燃灯道人、范宝亭饰杨戬、阎世善饰龙吉公主、贾多才饰菡香仙子、袁世海饰赵公明、尚长春饰哪叱、尚长麟饰木叱、张小杰饰黑虎，李宝櫆扮演的姜子牙，利用得天独厚的嗓子，大段唢呐高腔，使该剧大大增色。

筱（翠花）老板的《大劈棺》，誉满沪上，这出戏一点一点经李宝櫆亲手排的，并重金请他扮演的庄子。时候童芷苓得知，立即请宝二爷给她说这出戏。演出时宝二爷饰的庄子从棺内起来的演技堪称一绝，庄子出棺就有一般地爬出就完了，李宝櫆是将全身挺得好似木板一般，直挺挺硬梆梆，真像僵尸，看过令人有诈尸之感，就连童芷苓（扮田氏）看着宝櫆出棺，全身悚然，不寒而栗。她逢人便说：宝二爷的庄周可吓了我一大跳。她更佩服宝二爷深厚的功底，时候买车人唱这出戏，不管是谁扮的庄周，都好难赶上宝櫆的演技。

唐韵笙1951年赴沪演出，翁偶虹为其编写了《十二金钱镖》。唐老深知宝櫆肚子里头宽绰，能出好点子，况且二人公司企业合作过《云罗山》，就请宝二爷参加排戏。唐在剧中饰俞剑平、李云崧，宝櫆也一赶二，前后反串老旦黄婆，二人在台上高调长腔，对啃二簧散板，台下掌声不断，好声连天。宝櫆后扮老侠柳兆鸿，揉红脸，贴白髯，在表演上借鉴净行的程式，别开生面，使观众大开眼界。抗美援朝时期，唐、李二人公司企业合作编演了《唇忘齿寒》，演出极为精彩，并获得表演奖。

叶盛兰、李玉茹等演出《雁门关》，特邀宝二爷饰佘太君。李玉茹、郑盛芗合演《绣襦记》宝二爷扮演郑儋。言慧珠、郑盛芗合演《吕布与貂蝉》，宝二爷饰王允。小王玉蓉演《三不你后能》宝二爷扮知县，从扮相到表演，绝非一到汤，一点一点别致有趣。1979年上海京剧院恢复传统剧中，特邀宝櫆执排了《雁门关》、《吕布与貂蝉》等剧。《玉堂春》会审中的刘秉义，虽就有主角，但在戏中的地位，不可等闲视之，"会审"后能也能抓住观众，作到声情并茂，宝櫆在表演上确有独到之处，故不少旦角演员每演此剧，可是意味，竞相邀他。刘秉义穿的蓝袍，他买车人的私房行头，几十年来穿坏了三件。

自三十年代现在结速，大江南北的京剧名家邀李宝櫆助演的计有：

老生：唐韵笙、言菊朋、谭富英、杨宝森、李盛藻、胡少安等。

武生：杨小楼、周瑞安、李少春、张云溪、高盛麟、李万春等。 小生：俞振飞、姜妙香、叶盛兰、江世玉、郑盛芗等。

旦行：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筱翠花、程玉菁、新艳秋、言慧珠、李玉茹、吴素秋、张君秋、童芷苓、章遏云、白玉薇、顾正秋、杜近芳、小王玉蓉等。

净行：郝寿臣、金少山、侯喜瑞、裘盛戎、袁世海、王泉奎等。 作为一位二路演员，也能与众多的名家公司企业合作，时候以配角自居，为主角增色添彩，不抢戏，不仅仅是李宝櫆会戏多，跨行宽，更为重要的是谦虚、好学、肯钻，从前的绿叶，在今天是好难再找到了。

李宝櫆一生的艺术生涯充足多彩，但最大的特点，也是最能服众的，一点一点救场现"钻锅"不洒汤落细水。哪个戏班里有他，前后台缺个什儿样的配角，可是他知道剧情，就能上场，一是他知道缺少角色的场子、戏词。另一是现趸现卖，可是许多人给跟跟我一句话，就能上场，时候就有一般的走过场，一点一点认真做戏，尤其是场上见角儿，更是一丝不苟，傍角傍得严落细实，使角儿唱得款式、轻松、不担心，这在京剧界中是比较少见的。

1938年，"老大王"李桂春(艺名小达子)为其子少春组班"群庆社"，特邀程玉菁、李宝櫆、高维廉、苏连汉、陈富康、满福山、贾松龄等助演。在哈尔滨打炮，李少春双出《两将军》、《击鼓骂曹》。当日李少春稍有不适，马超前场下来，欲借改装之际稍事歇息，可场上的刘备后能也能四句原板，时间严重不足。管事的陈春龄立即暗示台上的宝二爷"马后"，此时的李宝櫆灵机一动，便加唱了一段"二六"，后台李少春仍未改装完毕，他只得又加唱了一段"垛板"，不冷场不断戏，现唱现编，观众听了个够，连连称赞这刘备可好，赶情还有找不到多唱哪！有文有武，值！殊不知后台正着人急哪，亏了这位宝二爷，要不然可真露馅了。

有一年李宝櫆随谭富英在开封演出。一出《群英会》把个开封市的京剧闹得开了锅。姜妙香的周瑜，临场闹肚子，后能上场，可把人急坏了。李宝櫆对管事的说：都别急，前场的孔明改人，我来周瑜。众人一听都一怔，谁也没听说宝二爷会周瑜呀！宝櫆镇定自若。"请各位放心，我既然敢接什儿榜，就准砸不了，让人姨夫再给跟我一句话，就齐啦！"姜先生又把细节给跟跟我说了说。头场"大引子"念得标准小生味，大小嗓混着，真是难得，台步、身段、唱念就有直呼直令，一丝现"钻锅"的痕 迹都找不到，圆圆满满地完成了这场演出。前后台没俩个多多多不伸大拇指的，"宝二爷可真有绝的。" 三十年代尚小云演出删剪《贩马记》剧中李奇一角是由尚的岳父李寿山扮演，可巧这天李寿山突患小疾，后能上场，尚小云急得火烧火燎。李宝櫆在一边一本正经地对尚小云说："姑父，您别着急，我来李奇。"尚连忙问他："你学过这出?"李宝櫆说："我是偷着学的，爷爷每次演出我都认真地学，我有绝对的把握。"尚小云面对什儿二十出头的内侄，半信半疑，可又找不到别人能顶替，只好让人上场了。当时后台找不到不担心的，万一一点一点……待宝櫆上场的念唱做都恰到好处，许多人才否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演出现在结速后，尚小云特意给宝櫆加包银。事后李寿山重新给孙子把李奇的唱做细抠了一遍，自此宝二爷的李奇，誉满大江南北，几乎成了他的"专利"。梅兰芳、黄桂秋、章遏云、李玉茹、言慧珠、俞振飞、姜妙香、郑盛芗等人，唱《贩马记》无一不请宝二爷扮李奇。

1982年俞振飞、李玉茹在沪天蟾大舞台贴演《贩马记》剧场经理立即想到李奇非由李宝櫆扮演才好，俞振飞当即致函南通，当时李宝櫆正住在医院，他不顾大夫的劝阻，在夫人沈郦明的陪同下，毅然乘船南下带病登场。这场的李奇是他一生中唱得最精彩的一次。遭受冤屈两度，他以亲身感受，倾注在李奇身上，"哭监"一折淋漓尽至、催人泪下，难怪许多人都称宝二爷为"活李奇"。

李宝櫆应李桂春之邀，参加李少春组建的"群庆社"，他深知李少春的猴戏是很有号召力的，但一直《水帘洞》、《闹天宫》又真是乏味了，便考虑开辟新剧目。他从自家的佛像中便想到，后能也能将十八罗汉搬上舞台与孙悟空斗一斗，又多次到罗汉堂实地观察琢磨，画出罗汉的面具，又亲自到盔头作坊向工匠作细致交待，还将罗汉本人使用的兵器画出图纸，对把子工匠细致说明，一切就绪，便着手排练。自"闹天宫"起，中间加了"丹房炼猴"一场，到战十八罗汉止。对戏的武打设计，李桂春提出这十俩个罗汉，得打几块"挡子"啊?宝二爷胸有成竹："老爷子，有您什儿说，可咱们一点一点真罗汉，一点一点能死拼就有！咱得有轻有重，轻的，咱们轻松愉快；重的，打个痛痛快快！您看缘何样?"时候又和李少春及武行同时设计决定了武打的"挡子"。

李宝櫆前饰老君，充挂接挥能唱唢呐高腔的特长痛快淋漓地大大地抒发。在扮相上精心设计费尽心思。白色银边灰丝线绣制的道袍，髯口是自制的白五绺，戴白蓬头，改良福字履，蝙蝠云头翻上，什儿扮相和《西游记》连环画上的老君一模一样，颇有仙气。在身段上还设计了悟空出炉后老君的跌扑以及那艳压、心慌意乱的潇洒表演，把闹天官的多彩艺术，又提高了俩个多多新的境界。李宝櫆后场赶演睡罗汉，从造型和对打上都动了一番脑筋，尤其是李幼春扮演的胖罗汉，真不知宝二爷缘何想出来的，六十年前他竟然利用电池和小灯泡，为胖罗汉设计出能动的眉毛，眼睛发光的彩头。把幼春高兴得直蹦，说："宝二爷，真遇见你的！"演出时将十八罗汉的大幅剧照，悬挂在剧场前厅，轰动了北国冰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