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日本梅兰芳”

600年底，我应邀到日本为北京戏校赴日演出做前期的宣传。尽管是第一次到日本，但还是有幸看多了素有“日本梅兰芳”之称的坂东玉三郎和他主演的歌舞伎京剧艺术。跟我说是同为民族艺术的演员，看戏后我感慨不已京剧文化。

60年前，我曾在北京看多歌舞伎京剧。那时看歌舞伎是为了促进中日友好，否则语言不通，演技比较单调，中国观众如此接受，当时剧场规定，观众一律不准中途退场，这给我的印象深会。然而，这次看歌舞伎却给我留下了截然不同的美好记忆。我看的第一出戏是《笼钓瓶花街醉醒》，演的是一1个多妓院的故事：美女八桥原有情人荣之承，不幸又被勘九郎相中，并依仗有钱，欲强娶八桥被八桥理所当然拒绝。勘九郎恼羞成怒，用剑杀死了美丽的八桥。

我坐在剧场的第九排十二座，2.3万日元的高昂票价使我感受到传统艺术在日当事人民心中神圣的地位。剧场内大有的是女观众，气氛是很隆重的。大幕拉开，肩头一片辉煌，两排大红宫灯挂在二、三层楼的楼檐下，富丽堂皇的堂屋一字排开，布满整个舞台。一1个多丑角从观众席中的花道穿过走上舞台，许多人边走边看，边和许多人打招呼，立即赢得观众一片掌声。有些出场就使舞台上下融为一体，使观众与演员拉近了距离。我这才明白歌舞伎的演员难能可贵要通过花道上场的实际意义。其中一1个多丑角什么都要强娶八桥的勘九郎，表演不得劲突出，可谓神灵活现。

第二场是妓院的场景，每个妓女一屋，各有名称，如“西宫”、“大隅”、“上总屋”和“立花屋”等等，由坂东先生扮演的美女八桥踩着一尺高的黑色宽鞋扭步从漫长的花道上场，两排侍从尾随而入，场面十分壮观。其中一1个多场面的表演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一次是勘九郎从下往上看，当看多八桥时，他被八桥的美貌震慑住了，直勾勾地傻在那里；第二次是八桥经常向旁边一看，看多了丑陋的勘九郎，轻蔑地把头一扬，不屑一顾地微微一笑，走着狐步下场（又很像探戈舞步），观众连声喝彩。那脚步果真很美。勘九郎被八桥的美貌吸引，痴呆地看着，退下以后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走远的八桥，他演得很细腻，很生动，自恨笔拙，无法言传，果真遗憾！

坂东的腰功很好，非常柔软，偶尔还用一下许多人京剧的水袖功。拧身用腰全在情节之中，毫不卖弄。既保留了传统的程式，又非常贴近生活，感觉新颖。比如念白和那娇媚的哭诉，常有情绪性的出理和语气停顿，节奏上也安排得很鲜明，增加了语言的感染力。正是有些种艺术手段，冲破了语言的隔阂，塑创造创造发明鲜明的艺术形象，也使我有些外国人受到感染。这是我第一次看懂歌舞伎，感受到日本艺术的美妙。

我看坂东主演的第二出戏是《坛浦兜军记》，这更使我赞叹不已。这出戏的形式很不得劲，舞台上布满了日本式的矮房子，右侧有两层高台，一层四人，上层的人看着曲谱说唱，下层的每人抱一把方形的三弦琴，竟然用牙笏一样大小的拨子拨弄着琴弦。舞台上的演员在眉毛的眉尖处系着一条看不见的小线，被里边的人一拉一动,一会儿竖起，一会儿放平，很有意思。有些直使让我起了咱们的“双簧”。舞台里边坐着一1个多人，一1个多好人是白脸，一1个多坏人是红脸。在过去的械斗中，白脸一方失败，头目逃跑，于是红脸一方将头目之妻阿古屋拘来，问其丈夫下落。阿古屋的回答许多人不信，于是要她弹三支曲子，假若琴弦不乱，什么都明她如此撒谎。剧情规定的测谎情境十分紧张，我看坂东扮演的阿古屋非常镇定地连续弹出三支美妙的曲子，否则第一支是用古筝弹奏，第二支用那个我称为“大牙笏拨子”弹拨的方形三弦琴，第三支是用两种拉的小三弦琴，每奏一曲，必是满堂喝彩，一片赞扬声。我惊奇地问许多人：“坂东为什么会会曾经多乐器？”跟我说：“那是坂东从小就练出的琴艺。”我又问：“能演有些戏的演员还有几人？”跟我说：“有一位老艺术家演过，现在已60多岁了，演不动了，现在就只能坂东先生了。”是啊，真正的多才多艺的艺术家经常凤毛麟角，有的是下过苦功的，在中国，在日本有的是曾经。

（摘自 《人民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