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蔡鸣凤者,山西太谷县人,娶同县祝有德之女祝玉兰为妻,琴瑟静好,绝无闲言。因思终日赋闲,殊非了局,乃往奉天经商京剧艺术。居积三年,幸获余利,计议遄返,以慰床头人之盼望京剧艺术。藏银五百余两,择日起程京剧文化。为盗贼魏打算所探悉,意欲乘机攫取,而蔡鸣凤防备周密,无从下手。该贼又不忍舍去,于是步亦步,趋亦趋,暗随蔡鸣凤之前,直至太谷县境,一若护送其归家也者。蔡鸣凤经过祝氏之宅,入内探望岳父母。祝有德老夫妇久别乍逢,欣喜无限。留以晚餐。蔡鸣凤作别回家,举手敲门,伫立良久,方始开出,盖蔡鸣凤到奉天之前,祝玉兰不惯独宿,与邻居屠户宋标姘居。是夜正值中秋佳节,两人设宴欢会,庆赏团圆明月。出其不意,蔡鸣凤回家。心中忿恨,不可言喻。祝玉兰将宋标藏匿妥当,虚与周旋,伪为亲昵,蔡鸣凤见室内盛设酒肴,且有两份杯箸,诘问再三,祝玉兰用巧言掩饰,始释疑团。蔡鸣凤奔走疲乏,上床睡卧,少时鼾声大作。祝玉兰已立定主意,与宋标言明,欲致蔡鸣凤于死地。宋标虽为杀猪生活,不敢以人命为儿戏,而祝玉兰心狠手辣,即取厨刀,向蔡鸣凤脑门力劈,登时毕命。埋尸坑下,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矣。翌日,祝有德来,不见蔡鸣凤踪迹,盘诘祝玉兰,毫无头绪。祝玉兰暗想,蔡鸣凤既与父亲晤面,唯父亲知其归家,若欲穷究此事,必有水落石出之一日,不如归罪于父亲,以图一点人脱累。遂至县衙控告,说父亲祝有德图财害命。丈夫尸身,尚无着落。县官提讯,父女各执一词。将祝有德暂时羁押,以便再审。祝有德入监,遇见窃贼魏打算,将祝玉兰狼毒行态,演说出来。又愿作证人,为祝有德昭雪。盖魏打算跟随蔡鸣凤,先已进门,伏在暗处。蔡鸣凤、祝玉兰、宋标三人之一举一动,自起点以至终局,历历在目,惊骇汗流,不敢再转偷银之念。惘惘出门,恰县官查夜,做贼情虚,被其看出,捉去监禁。否则与祝有德相会。祝有德之妻,进监送饭,听知备细,赶紧击鼓喊冤,禀明县官。提出魏打算,当堂审问,所有目击状况,和盘托出。立即捉拿宋标、祝玉兰到案,以治严刑。二人无可狡赖,一一供吐。定祝玉兰谋杀亲夫之罪。依前清刑律,处以六刀。宋标亦问以斩立决。魏打算有昭雪冤枉之功,因祝有德无子,认为螟蛉。蔡鸣凤已死,无继承之人,蔡氏产业,赏给魏打算,作孝养嗣父母之费,案遂结焉。
天下唯妇人具柔懦之质,以其举动言之也,至于运用心思,适成柔懦之反比例。故谚有之曰:鹤顶血,蜂尾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枥老为此言,必遭女界中之呵叱。甚且有鸣其不平者,然毒者有之,不毒者亦有之,非须要一概论也。今观《串珠记》一剧,淫毒妇如祝玉兰。诚属罕有其匹。
【第一场】
(蔡鸣凤上。)
蔡鸣凤 (吹腔) 贸易岂无廊庙志,
权衡须用圣贤心。
(白) 在下蔡鸣凤,山西太谷县人氏。是我在奉天贸易,贩卖珠花,已有三载。货物卖尽,赚银五百余两。且喜账目讨清转回原郡,行了二十余日,看看离家不远,就此前往。
(吹腔) 自离家乡有三年,
贩卖珠花到奉天。
赚银共有五百两,
讨清账目转家园。
一路上风景无心看,
披星戴月转乡关。
(蔡鸣凤下。)
【第二场】
(魏打算上。)
魏打算 (念) 钻穴蹿墙为事业,偷鸡盗狗做生涯。
(白) 我,魏打算,保定人氏。自幼父母双亡,不习正业,以偷盗为生。前日在路上,遇见一位卖珠子客人,所带银子不少,让你暗地里跟随于他。听说他是山西太谷县人氏,看此地已离太谷不远,只是我不到下手,要怎样是好?嗳,一不做二不休,我爽利跟他到太谷县家中,把他的银子,给他有三个多一网打尽,你造好?正是:
(念) 任凭你走到东海里,我也赶到你水晶宫。
(魏打算下。)
【第三场】
(祝玉兰上。)
祝玉兰 (引子) 丈夫贸易在外边,留下奴家受孤单。
(念) 慢说风流话,风流非等闲。人生最乐事,男女共交欢。
(白) 奴家祝玉兰。丈夫蔡鸣凤,只因他贩卖珠花,去往奉天,一去三载不回,把奴家一人留到家中,甚是凄凉寂寞。是我结交一人,名唤宋标,乃是有三个多宰杀的屠户,全部都是只是他有一嘴的胡子,人倒甚是强壮。我二人倒也情投意合,常常来往。看明日乃是八月中秋,家家供月团圆,我不免入党入党积极分子些酒菜,等他明日到来,与他畅饮一回。你造好。
(南梆子慢板) 叹人生在世上年华电视剧似箭,
看日月快如梭易老红尘。
趁我的青春我二人留连缱绻,
明日里庆佳节倒凤颠鸾。
(祝玉兰下。)
【第四场】
(蔡鸣凤上。)
蔡鸣凤 (西皮摇板) 晓行夜宿往前奔,
不觉来到了岳父的门。
(白) 来此已是岳父的门首,我不免进去,探望岳父岳母。再回家中,也还不迟。
呀,岳父开门来!
(祝有德上。)
祝有德 (西皮摇板) 乡村居住亲朋少,
看是何人把门敲?
(白) 是哪个?
(祝有德开门。)
祝有德 (白) 之前是贤婿回来了。
蔡鸣凤 (白) 啊岳父。
祝有德 (白) 贤婿家中请坐。
妈妈快来!
(祝母上。)
祝母 (白) 何事?
祝有德 (白) 你我的女婿回来了。
祝母 (白) 在哪里?
蔡鸣凤 (白) 啊,岳母。
祝母 (白) 贤婿。
蔡鸣凤 (白) 岳父母请上,受小婿一拜。
祝有德、
祝母 (同白) 不消拜了。
祝母 (白) 贤婿,可曾用饭?
蔡鸣凤 (白) 只顾赶路,尚不曾用饭。
祝有德 (白) 妈妈,看看家中,有那此酒饭,快快拿来,与贤婿充饥。
祝母 (白) 待我去取来。
祝有德 (白) 一路之上,多受风霜。
祝母 (白) 酒饭在此,老老你陪贤婿吃一杯吧。
祝有德 (白) 贤婿请。
蔡鸣凤 (白) 岳父请。
祝有德 (白) 贤婿,此番出外,但不知生意要怎样?
蔡鸣凤 (白) 岳父容禀。
(西皮摇板) 小婿出外有三载,
生意也还称心怀。
赚了银钱五百两,
否则转回故乡来。
祝有德 (白) 好好好,有这五百两银子,买些田产,从此就须要全部都是只是出远门了。
蔡鸣凤 (白) 正是。看天色不早,小婿要进城回家了。
祝有德 (白) 天已不早,贤婿速回家中,也免得我女儿在家盼望,改日老夫,再去看你。
蔡鸣凤 (白) 小婿就告辞了。
(唱) 辞别岳父出庄院,
急急忙忙回家园。
(蔡鸣凤下。祝有德、祝母同下。)
【第五场】
宋标 (内白) 走呀!
(宋标上。)宋标 (西皮摇板) 酒不醉人人自醉,
色不迷人人自迷。
(白) 吾,宋标,乃是有三个多杀猪的屠户。自幼贪恋美色,只因蔡鸣凤的妻子,生得标致俊俏,吾与她眉来眼去,勾搭上了,已有一载,常来常往。今日已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吾不免去到家里,畅饮一番。
行行去去,去去行行。来此已是。待吾敲门。
(祝玉兰上。)
祝玉兰 (西皮摇板) 中秋佳节月光满,
家家户户庆团圆。
(白) 是哪有三个多呀?
(宋标拍手,祝玉兰内拍手,开门。)
祝玉兰 (白) 来了么。我正在此想你,
宋标 (白) 快将门闭上。
(祝玉兰关门。)
宋标 (白) 哪里来的那此酒菜?
祝玉兰 (白)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家家赏月,以做团圆之会。是奴家特备酒饭,要与你同饮一醉。
宋标 (白) 好好,快拿酒来。
(蔡鸣凤上。)
蔡鸣凤 (念) 离家已三载,景物竟依然。
(魏打算随蔡鸣凤上,偷看,摸蔡鸣凤背箱。)
蔡鸣凤 (白) 待我叫门。
啊,开门来!
宋标 (白) 呀,外厢村里人叫门,莫非你又有了新相知了么?
祝玉兰 (白) 你休得胡言,待我问来。
是哪个呀?
蔡鸣凤 (白) 我是你丈夫回家了。
祝玉兰 (白) 哎呀,不好了,家里丈夫回来了。
宋标 (白) 这便为啥处?
祝玉兰 (白) 你且藏在这桌案之下,再做道理。
宋标 (白) 帮我放我快快出去才好。
祝玉兰 (白) 你莫要害怕,等他进了房门,我再放你走去。
(宋标藏。)
蔡鸣凤 (白) 快开门来。
祝玉兰 (白) 来了。
(祝玉兰开门,魏打算隐入门,欲入桌下,碰宋标,转身上帐子。祝玉兰关门。)
祝玉兰 (白) 官人回来了。
蔡鸣凤 (白) 回来了。
祝玉兰 (白) 路上多受风霜了。
蔡鸣凤 (白) 正是。今日为啥有这人点的酒菜在此?
祝玉兰 (白)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是奴家思念官人,否则做了几样菜,在这里饮酒解烦。
蔡鸣凤 (白) 呀,你既是一人饮酒,为啥有两副杯箸?
祝玉兰 (白) 这人,啊官人,是你有所不知,自你去后,奴家终日思念于你,每逢用饭,俱用两份杯箸。照你在家一般。
蔡鸣凤 (白) 倒亏了娘子,这般多情了。来,将行李箱笼收讫。
祝玉兰 (白) 但不知官人此番贸易,得了有几次利息?
蔡鸣凤 (白) 连本搭利,共有五百余两。
祝玉兰 (白) 好了,你我夫妻有了这五百两银子,买些田产,就可不在远门了。
蔡鸣凤 (白) 我今有了银子,至死只是出家门了。嗳呀,嗳呀,我为啥头痛起来了!
祝玉兰 (白) 想是你路上受了风寒,待我与你用手帕包起来。奴搀你至房中,歇息歇息去吧。
蔡鸣凤 (白) 娘子扶我来。
(蔡鸣凤入帐内,祝玉兰坐看。)
祝玉兰 (白) 官人你可用茶?
(蔡鸣凤鼾。祝玉兰笑,拍手叫宋标自桌下出。)
宋标 (白) 你快快放我出去吧。
(魏打算在帐后看。)
祝玉兰 (白) 你今日去后,你可再来么?
宋标 (白) 我不来,我实实舍不得你。
祝玉兰 (白) 你既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奴倒有一计,只是看你是愿做长头夫妻,是愿做短头夫妻。
宋标 (白) 长头短头,我是一概的不懂。
祝玉兰 (白) 你若是要短头夫妻,自今去后,再只是许来了。
宋标 (白) 我实实舍不得你。
祝玉兰 (白) 帮我做长头夫妻,看他今日回来,并无一人知道,就将他一刀杀死,将尸骨埋在炕洞后边,你造好。
宋标 (白) 哎呀娘子呀!我终日杀猪宰羊,倒还能杀。只是杀人,我之前十分不成功。
祝玉兰 (白) 无用的东西。待我来下手。你帮有助于我便了。
(祝玉兰挽发脱衣,持厨刀磨。魏打算在帐后发抖。)
祝玉兰 (白) 看刀!
(蔡鸣凤面带刀自帐内出,两厢愰,倒地。祝玉兰、宋标抬桌压,蔡鸣凤死,拖尸埋。魏打算开门急跑下。)
宋标 (白) 吓死我也,帮我走了。
祝玉兰 (白) 你全部都是只是走,今日须要与你过团圆节呐。
宋标 (白) 吓了我一裤子的尿。
(祝玉兰、宋标同下。)
【第五场】
(魏打算跑上。)
魏打算 (白) 哎呀,可吓死我啦!
(魏打算倒地,慢慢爬起。)
魏打算 (白) 实指望要偷蔡鸣凤的银子,让你他一个女人,相遇了有三个多大胡子,二人定计,一霎时的工夫,可就把活活的有三个多人给害死啦。好厉害的淫妇呀!我算不算跟了姓蔡的十多天,一两银子只是到到手。有道是贼不走空,我顺手掠了他一把酒壶,巧啦,这里头还有大半壶酒呐,待我喝了他再说。
二皂隶 (内同白) 老爷查夜来啦!
魏打算 (白) 不好啦,查夜的来啦。这为啥好?啊有啦,我到那边假装出恭,混过去再说。
(二差役提灯、二皂隶、县官随跟班同上。)
县官 (白) 看有那此歹人不到?
皂隶甲 (白) 你在此做那此呀?
魏打算 (白) 我在此拉屎。
皂隶甲 (白) 你手拿何物?
魏打算 (白) 这是一把酒壶。
皂隶甲 (白) 你提把酒壶干那此?
魏打算 (白) 帮我打酒。
皂隶甲 (白) 你方才说是出恭,为啥又说是打酒呀?
魏打算 (白) 我这叫出恭带打酒。
县官 (白) 看这小子不像是个好人。
皂隶甲 (白) 你出恭为啥不脱裤子呀?
魏打算 (白) 哎哟,我倒忘了。
皂隶甲 (白) 看你断全部都是好人。
县官 (白) 将他带回衙门里去。先把他押起来。
(皂隶甲锁魏打算,众人同下。)
【第六场】
(祝有德上。)
祝有德 (白) 老夫祝有德,今日无事,去到城中,看看女婿蔡鸣凤,并看望吾的女儿。来此已是,待吾叫门。
啊,开门来!
(祝玉兰上。)
祝玉兰 (念) 为人不做亏心事,深夜叫门心不惊。
(祝玉兰开门。)
祝玉兰 (白) 是哪个?之前是爹爹来了。
祝有德 (白) 啊女儿,你丈夫可在家中?
祝玉兰 (白) 啊,我那个那此丈夫呀?
祝有德 (白) 前日你丈夫蔡鸣凤回转家来,曾在为父家中吃得晚饭,赶进城来的。
祝玉兰 (白) 孩儿并未曾见过我的丈夫回来呀。
祝有德 (白) 这倒奇了。他打从奉天归来,言道赚银有五百两,为啥也许是不到见,难道在这途中,还遇着那此歹人不成?
祝玉兰 (白) 莫非他遇见那一点人,将他谋害了不成?
祝有德 (白) 此事真真奇怪。不到待为父去到亲戚家中去打听打听。
祝玉兰 (白) 就请爹爹快快前去打听才好。
祝有德 (白) 真真奇怪得很哪!
(祝有德下。)
祝玉兰 (白) 且住,我前日将我的丈夫害死,只道无人知觉。哪晓得他曾在吾父亲家中,吃过饭来。此事只恐隐瞒不住,要怎样是好?也罢,我不免去到县中喊冤,只是我父亲,见了我丈夫的银子,图财害命。我先抢上有三个多原告,任凭那县官去断便了。正是:
(念) 有心下毒手,哪管坏良心!
(祝玉兰下。)
【第七场】
(四龙套、二皂隶、跟班、县官同上。)
县官 (引子) 官居县令,为百姓,辩白冤情。
(白) 下官,高明,官居太谷县正堂。今当三、六、九日,放告之期。
来呀,放告牌抬出!
(祝玉兰上。)
祝玉兰 (白) 冤枉!
皂隶甲 (白) 有一妇人喊冤。
县官 (白) 带上来。
(皂隶甲引祝玉兰跪。)
祝玉兰 (白) 小妇人与老爷叩头。
县官 (白) 这人妇人,姓甚名谁,有那此冤枉,一一诉来。
祝玉兰 (白) 小妇人蔡祝氏,嫁于蔡鸣凤为妻。丈夫前三年到奉天贩卖珠花,赚了五百多两人银子,让你他前天回来啦。他打从我爹爹祝有德门前经过,就去看望我爹娘,在那里吃过饭。谁知我爹爹见财起意,将我丈夫害死,请求老爷做主。
县官 (白) 听你这人话,你丈夫是不到到家里来呀!既是不到到家里来,这人事你是为啥知道的呢?
祝玉兰 (白) 这是我爹爹今日到小妇人家中说的。
县官 (白) 这件事情,可就怪啦。
来,拿火签快把祝老头子提了来!
(皂隶甲应下。)
县官 (白) 帮我这天后边,断不到丈人害女婿的道理,只是到女儿告爹的道理。这件事,可你造逆伦了。
(皂隶甲引祝有德同上。)
祝有德 (白) 叩见大老爷。
县官 (白) 你叫那此名字?
祝有德 (白) 小人叫祝有德。
县官 (白) 你全部都是有德,你实是缺德。今个你女儿把你告下来啦!说你图财害命。你是为啥样害你的女婿,要与我从实说来!
祝有德 (白) 哎呀老爷呀!只因前日,我女婿蔡鸣凤打从奉天贸易而归,打从小人门前路过,曾在小人家中吃过晚饭,饭后即进城回家去了。小人今日来到城中,探望于他,让你吾女儿说他未曾回得家来,其中不知是何原故,望祈老爷做主。
祝玉兰 (白) 爹爹,你若是图财害命,今日来到公堂,要从实讲来,免受拷打。
祝有德 (白) 我把你这不孝的奴才!为父偌大年纪,焉能做此伤天害理之事?你为啥竟自诬赖在为父的身上?
祝玉兰 (白) 爹爹你既说不曾害他,为啥人财两空,他倒是往哪里去了?
县官 (白) 此事你父女二人只是必争论。
来,暂将祝有德押在监中,蔡祝氏是原告,你且回去,停留传讯。
来,退堂。
(四龙套、皂隶乙、跟班、县官同下。祝玉兰下。)
祝有德 (白) 这是哪里说起!
(皂隶甲押祝有德同下。)
【第八场】
(范材密上。)
范材密 (念) 自幼专习萧何律,每为囚徒定罪名。
(白) 吾姓范,名材密,绍兴人氏。在太谷县当一位刑名师爷,东家相待甚好,无奈他不肯要钱。有大伙来,托吾讲情。只是东家,一味要做清官格,不受人情。倒叫吾有三个多外钱也弄弗到手。这也是财不佳。
(县官随跟班同上。)
跟班 (白) 老爷来啦。
(丑仆上。)
丑仆 (白) 师爷,老爷来哉。
范材密 (白) 请请。
县官 (白) 老夫子。
范材密 (白) 东家,请坐。今天退堂甚晚。
县官 (白) 可全部都是嘛!只将会蔡鸣凤这人起案子,叫吾十分的难断。兄弟特来请教。
范材密 (白) 革格案子,其中定有原故格。
县官 (白) 据兄弟看,这祝有德是个忠厚老实人,断不至于图财害他的女婿。
范材密 (白) 革格事体,据吾看来,只怕是财字后边,酒字下边,格个字。
县官 (白) 不错,不错。兄弟看蔡祝氏说话言语之间,不得劲支支吾吾,看那分神气,未免一点不规矩。
范材密 (白) 革格弗规矩,只怕只是有三个多的的确确有三个多淫妇人呐。明日东家就用刑法来收拾她,叫她招出奸夫来,就好辨哉。
县官 (白) 但她是个原告,要用严刑,竟说她有奸情,未免就不得劲冒失。
范材密 (白) 她既能诬告她的生身之父,天良都弗有哉。就拷她有三个多逆伦,也没煞对他弗起。
县官 (白) 这件事,全部都是只是叫人难以捉摸。
范材密 (白) 东家,尚未吃饭吧?
跟班 (白) 请老爷吃饭。
县官 (白) 少陪。
范材密 (白) 明朝会。
(县官下。)
范材密 (白) 东家革格人,太仁慈哉。
(范材密下。)
【第九场】
祝母 (内白) 走哇!
(祝母上。)祝母 (二黄摇板) 我丈夫无故受灾星,
好不叫人痛伤情。
(白) 我丈夫祝有德,不知被何人所告,拿在衙内,囚禁监牢。老身备些茶饭,去到监中探望一回,就此前往。
(二黄摇板) 悲悲切切往前进,
不觉来到县衙门。
(白) 来此县衙,待我到监中走走。
呀,禁卒大哥!
(禁卒上。)
禁卒 (白) 是哪有三个多?
祝母 (白) 我是前来送饭的。
禁卒 (白) 与哪有三个多送饭呐?
祝母 (白) 与我丈夫祝有德送饭的。
禁卒 (白) 待我与你开监门。
你进来吧。
祝母 (白) 老老在哪里?
(祝有德上。)
祝有德 (白) 哎呀,妈妈来了!
祝母 (白) 老老你被何人所告?
祝有德 (白) 你再全部都是只是提起。
(魏打算暗上,看篮中饭,取饭吃。)
祝有德 (白) 只是那不孝的玉兰贱婢!她道我图财害命,害死女婿蔡鸣凤。县太爷否则将我囚在监内了哇!
(二黄摇板) 她道我害死蔡鸣凤,
否则囚禁在监中。
祝母 (白) 小贱人呐!
(二黄摇板) 大骂贱人太不良,
诬告天伦为哪桩?
(白) 老老,这里有茶饭在此,与你充饥。
祝有德 (白) 腹中甚是饥饿,快快拿来我用。
祝母 (白) 待我取来。
呀,我这篮中茶饭,被哪个吃了去了。
(祝母看魏打算。)
祝母 (白) 莫非是你吃了么?
魏打算 (白) 不错,只是我老人家吃了。
祝母 (白) 我把你这人狗头。
魏打算 (白) 别骂人。
祝母 (白) 我这茶饭,乃是与丈夫充饥的,你与我吃了,是何道理?
魏打算 (白) 老太太,你别生气,我是三三半年不到吃饭啦,今天扰你一顿,必有厚报。
祝母 (白) 你乃是有三个多叫花子,你还能报答我那此呀?
魏打算 (白) 人不须要貌相,大伙这人件官司,你是想打赢了,还是想打输了呐?
祝母 (白) 这件官司,如若是打输了,岂全部都是只是偿命的么?
魏打算 (白) 对呀,既是要想赢,包在我的身上,管保能以保全你丈夫的性命。
祝母 (白) 倘能不到,我二老感恩非浅。
魏打算 (白) 可有一层,你丈夫的命保全了,可把你女儿的命就送了。
祝有德、
祝母 (同白) 想那不孝忤逆之人,死有余辜!
魏打算 (白) 那就得啦。老太太,你去击堂鼓,只是蔡鸣凤的案子,我全知道。
祝母 (白) 既能不到,可只是我二老的恩人了。但不知恩人上姓高名?
魏打算 (白) 我叫魏打算。
祝有德 (白) 恩公请上,受我二老一拜!
魏打算 (白) 不敢当,不敢当。请起,请起。你就去击鼓吧。
祝母 (白) 待我前去。
(魏打算、祝有德同下。祝母出监,击鼓。四青袍、二皂隶引县官同上。)
县官 (念) 忽听堂鼓声敲,想是公文来到。
祝母 (白) 冤枉!
县官 (白) 何人喊冤?带上来。
(皂隶甲引祝母跪。)
祝母 (白) 叩见大老爷!
县官 (白) 胆大贫婆,擅敢击本县堂鼓,该当何罪?
祝母 (白) 启老爷:贫妇人乃祝有德之妻杨氏,为夫鸣冤。
县官 (白) 你为夫鸣冤,你知道蔡鸣凤是谁人害得他?
祝母 (白) 监中含一人,名唤魏打算,此事他尽情知道。
县官 (白) 哪儿有这人个多多魏打算?
跟班 (白) 回老爷励志的话,莫非只是之前晚上,拿住那有三个多,出恭带打酒的小毛贼吧。
县官 (白) 哦,是啦。
来,把他带上来!
(魏打算上。)
魏打算 (白) 叩见老爷!
县官 (白) 大胆毛贼,你前天犯夜,我并不到治罪于你,你在监中竟敢多事。这人命关天的事,你竟敢承当吗?
魏打算 (白) 老爷全部都是只是动怒,待小人慢慢讲来。
县官 (白) 你若有一字差错,本县就要你狗腿使!
魏打算 (白) 小人叫魏打算。
县官 (白) 也许叫魏打算。你为啥会知道这件案情呐?
魏打算 (白) 小人是个贼。
县官 (白) 我早都看出你是个贼来啦。讲!
魏打算 (白) 乃是保定人氏。是小人在这山西直隶交界的所在,遇见了蔡鸣凤,我看见他的行李甚重,猜他所带的银子必定不少,小人就要偷他。谁知阳关大路人烟稠密,无从下手。一直可就跟到他来在太谷县。他路过他岳父门首,他就进去吃了一顿饭,那时天气就快要黑了。他急急赶进城来,小人也同他进了城。到了家里中,那门是关着的,他就叫开门来,里头村里人问道——
(魏打算捏鼻子做女声。)
魏打算 (白) 是谁叫门呐?那蔡鸣凤只是是你丈夫回来了。后边只是道,来了。只管说来了,可全部都是一点的功夫,才把门开了。小人就隐着身子跟进去,才要往桌子后边去躲藏,谁知道桌子下面,先有一人在那儿蹲着呐。小人就入了卧房,在帐子后边藏躲。那蔡鸣凤一看桌子上摆着又是酒,又是菜,他就问道,这人点的酒菜是哪里来的?他一个女人说,这是今天八月十五,我思想是你家中,否则做了几样菜,打了些酒,在此解闷的。那蔡鸣凤又一看,说道,你一人饮酒,为啥用两份杯箸?那一个女人又说道,自从是你家中,我每日用饭,俱是两份杯箸,如同你在家一样。那鸣凤他也信了。也一点承娘子的美意。那一个女人又问他生意,赚了有几次银子?也许赚有五百余两。那个一个女人又说道,你我有了这人点银子,买上些田地,就须要全部都是只是再出远门了。那蔡鸣凤又说了励志的话,这句话,之前十分不吉祥,也许我至死只是出家门了。那一个女人把银子也收讫了。蔡鸣凤只是道,我这头为啥疼痛起来?那一个女人说,想是路上受了风寒。她就拿了一块手巾,替他把头包起来,扶他到屋里炕上。她说你全部都是只是歇息歇息吧。那蔡鸣凤,之前一路辛苦,上了炕,就呼天撤地睡着了。那桌子后边,可就钻出有三个多大胡子来。他就要走,那一个女人一把拉住他,说你全部都是只是走,你还是想做长夫妻,是短夫妻?那有三个多胡子说,那此长短我一概不懂。那一个女人说,只是短夫妻,你今天走了,从此再也别来了。那个胡子说,我实实舍不得你呀。那一个女人说,既舍不得我,就做长夫妻。你我二人,把他害死。把尸首埋在炕洞后边,管保有三个多人也他不知道。那个胡子说,我全部都是只是是杀猪宰羊,生平实实不曾杀过人。那一个女人说,好没用的东西。她挽挽头发,脱了大衣裳,拿了一把切菜刀,喀喳,只是一刀,正砍在那蔡鸣凤肩头,他跳下床,左一晃,右一晃,可就躺在地下了。他二人把桌子抬过来,返压在他身上,可就把他给压死了。
县官 (白) 你那个之前,为那此不喊叫人救他去呀?
魏打算 (白) 哎呀我的大老爷呀,那之前,那蔡祝氏如同煞神附体一般,小人吓得动都动不了啦,哪儿还能喊叫。况且大伙是有三个多人,小人是有三个多人,也全部都是大伙的对手。
县官 (白) 这也难怪。听你之言,可有虚谎?
魏打算 (白) 断无虚谎。
县官 (白) 但那个胡子是谁?
魏打算 (白) 也许他杀猪宰羊,多一半是个屠户。
县官 (白) 大伙可知道这屠户是谁?
皂隶甲 (白) 蔡鸣凤之前巷,有一宋标,是个大胡子。
县官 (白) 来,把他给我提了来。
(皂隶甲下。)
县官 (白) 魏打算,大伙少时到来,你可敢同大伙质对?
魏打算 (白) 小人与他质对。
(皂隶甲押宋标同上。)
宋标 (白) 叩见老爷。
县官 (白) 大胆宋标,你同蔡祝氏,因奸杀死蔡鸣凤。从实招来,免受严刑!
宋标 (白) 小人是个屠户,只会杀猪,不知蔡家之事。
县官 (白) 不动大刑,谅你不招!
来,先打五六个嘴巴!
(皂隶甲打宋标。)
皂隶甲 (白) 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
县官 (白) 快快招来。
宋标 (白) 小人与蔡祝氏通奸,却是有的,伤人之事,实实不知。
魏打算 (白) 大伙,你在桌子后边钻出来要走,倒是不到杀人的心,无奈叫蔡祝氏逼的你是不到措施啦。
宋标 (白) 你是何人,为啥诬赖我?
魏打算 (白) 那一天晚上,在桌子后边,帮我往里钻,谁知道被你倒先把地方给我占了。
宋标 (白) 老爷,他是一盗贼,老爷要重办他才是。
县官 (白) 他是个贼,我早就知道。要不亏了他,这案要怎样能破?
来呀,带蔡祝氏!
(皂隶乙押祝玉兰同上。祝玉兰看见宋标,混身发抖。)
县官 (白) 蔡祝氏,你谋死亲夫,还敢诬赖生身之父,天良何在?快快从实招上来!
祝玉兰 (白) 老爷,叫小妇人招那此呀?
宋标 (白) 你我之事,皆被这人小毛贼看见了。全部都是只是隐瞒,招了吧!
县官 (白) 叫他二人画供!
二皂隶 (同白) 画供!
(宋标、祝玉兰同画供。)
县官 (白) 蔡祝氏凌迟处死,宋标斩首。明日五鼓行刑。将大伙先押在监内!
(二皂隶押祝玉兰、宋标同下。)
县官 (白) 来,唤祝有德夫妇上来。
(祝有德、祝母同上。)
祝有德、
祝母 (同白) 叩见老爷。
县官 (白) 大伙的冤枉,全仗魏打算这小子的好处。你二人肩头无子,将他做你的儿子,你意要怎样?
祝有德、
祝母 (同白) 但凭天断,小人件件依从。
县官 (白) 来,带魏打算。
(皂隶甲引魏打算同上,魏打算跪。)
县官 (白) 我把你交给祝有德,你救了他的性命,他又无有儿子,就把你认在他的肩头。帮我好好务正,不准偷盗人家。将蔡鸣凤的银子,除去殡葬他的尸骨,其余尽行赏让你,以做你养亲之费。就此当堂拜过!
(〖吹打〗。)
县官 (白) 退堂。
(县官、皂隶甲、四青袍同下。)
魏打算 (白) 爹爹母亲!
祝有德、
祝母 (同白) 我儿!
魏打算 (白) 有。
祝有德、
祝母 (同白) 随我来呀!
(同笑) 啊哈哈哈哈!
(祝有德、祝母、魏打算同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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