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鸳鸯剑》到《尤三姐》 -剧评赏析-菊坛文萃-戏曲艺术

山东话说几十年前，荀慧生赢得全国盛誉之际，山东潍县城内，有个中学教员丁士修，出于对荀的渴慕，取材《红楼梦》为荀编了一出演述尤三姐故事的京剧《鸳鸯剑》寄荀。挚友侪辈风闻，无不笑他想入非非，荀慧生怎会采用一个无名“外行”的脚本。事情却出人意料，荀对《鸳鸯剑》极为赏识，并请他的编剧陈墨香加以润色，又把尤二姐的故事添在后边，而成为《红楼二尤》

原书中尤三姐和尤二姐的性格描写，在丁士修初稿、荀先生改定的剧本中，都得到较好的再现。有些唱段，词句几乎毫无藻饰，但言简意深，极其概括并含蓄地吐诉了剧中人的婉转之情。既不是粗陋无文，又不是酸腐费解，而是流丽天然、含蓄深刻。而这样的唱词在《红楼二尤》中很多，如后面尤二姐唱的“贤姐姐怎知我心头悔恨，悔当初大不该嫁与侯门；到今日才晓得夫人心狠，可怜我只落得有话难云”等段，也都是明白如话而娓娓感人。

《红楼二尤》在全国京剧舞台上演唱了若干年之后，至1963年，乃有童芷苓的京剧影片《尤三姐》问世。影片字幕标明，电影是依据京剧《尤三姐》演出本摄制的，可见在舞台上演出也有了单演尤三姐故事的本子。

不难推断，这是为了突出尤三姐带有反抗性的悲剧形象而有此举的。尤三姐的悲剧，足以控诉万恶的封建贵族的罪恶。但若与尤二姐的故事同演，则可以从不同角度更深刻、更普遍地表现同一主题，给人的打动力就会更加强烈些。

不能抹杀的是《尤三姐》剧本中对尤三姐的形象做了许多细致的刻划。这主要表现在增添了刻划心理世界的抒情唱段，增添了对话中的表现细节的内容，甚至还增添了一个驰骋其美好想象的梦境。应该说，这一切增添的东西，由以细腻生动著称的童芷苓表现出来，确乎是丰富了尤三姐的性格，但可惜的是《尤三姐》的唱词并不理想，因缺少含蓄而往往失于浅露。

如为了表现尤三姐盼望柳湘莲归来之切，竟通过她的唱词，让她设想同柳见面后，要“连叫湘莲一百声”！对《红楼二尤》读者心目中的纯洁刚烈的尤三姐来说，实在是一种唐突。这就不能不叫人加倍感佩“替人家守门户百无聊赖”的那些原词了。通过《红楼二尤》一出戏的演变，证明了这样一个道理：京剧剧本要发展，要改；但不要把原有的精华部分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