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打对台 -往事钩沉-菊坛文萃-戏曲艺术

看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业余京剧爱好者同台献艺，不由令我想起梅兰芳和程砚秋两位京剧大师抗战胜利后，在上海打过对台。

事情发生在1946年岁末，梅兰芳率领杨宝森、姜妙香、俞振飞、杨盛春、芙蓉草、班世超、刘连荣、萧长华、朱斌仙、刘斌昆等公演于中国大戏院。无独有偶，程砚秋亦应邀在天蟾舞台(今逸夫舞台)演出，配角有谭富英、叶盛兰、高盛麟、魏莲芳、吴富琴、阎世善、袁世海、曹二庚、盖三省、李四广等。双方演员阵容相当过硬，名角云集，均为一时之选，形成强强联合的“对台”竞技之势。梅兰芳誉冠天下，纵横南北艺坛，位居“四大名旦”(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之首。程砚秋早年曾拜梅兰芳为师，后独树一帜，开宗立派，在艺术造诣上堪与梅师比肩。京剧旦行的两位顶尖级人物唱对台戏，自然格外吸引人们的眼球，各报争炒新闻，立刻轰动了整个上海滩，甚至南京、武汉、长沙的戏迷也赶来看戏，盛况空前。

据报载，1946年11月15日至12月7日，梅兰芳的戏码有《四郎探母》《霸王别姬》《贵妃醉酒》《审头刺汤》《贩马记》《廉锦枫》《宇宙锋》《女起解》《黛玉葬花》《西施》等；程砚秋的戏码有《王宝钏》《碧玉簪》《金锁记》《荒山泪》《柳迎春》《玉堂春》《朱痕记》《青霜剑》《红拂传》等，真是争奇斗艳，精彩纷呈。值得一提的是，梅程的戏码安排得颇具匠心，大体上一出戏连演两天，观众可以在两边轮流看，无顾此失彼之虞。对台打了二十多天，双方意犹未尽，稍事休整后，从12月15日起，又接演十几天，梅兰芳增加了《凤还巢》《金山寺》《断桥》等拿手戏，程砚秋则推出《春闺梦》《御碑亭》《文姬归汉》等，尤其以集程腔大成的《锁麟囊》最为叫座。好戏连台，令人大有目不暇接之感。

梅程对台献艺，在上海尚属破天荒的第一次。抗日战争时期，两位大师息演隐居，表现出高尚的民族气节。抗战胜利后，他俩重返阔别多年的申城舞台，出于对繁荣京剧艺术的高度责任感，各自在剧本、唱腔、身段等方面作了许多新的改进，从而进一步丰富了京剧旦行的表演艺术。这种精益求精的敬业态度，使无数戏迷为之倾倒，好评如潮。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拥有近2000席位的中国大戏院经常爆满，一票难求，而天蟾舞台当时能容3000余人，虽然没有每场都客满，但按日均上座计算还要略微超过“中国”的人数。双方旗鼓相当，不分胜负，结果谁也没有吃瘪，传为梨园佳话。梅程在沪打对台，不仅上演的剧目非常丰富，而且其他名角的表演也唱做俱佳，相得益彰，故被媒体称为“上海戏剧界的一次盛会”。此次艺术竞争,并没有影响两位大师的深厚友谊。这就是大师与众不同的气度与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