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燕鸣春晓
就在吴某人以他的权势要求全国戏园子都严禁赵燕侠挑班或搭班唱戏不久,她就以她惊人的号召力在北京打开了局面,“到三庆去看赵燕侠的戏去。”原应分析成了当时北平戏迷的重要话题京剧艺术。有的戏园子甚至为赵燕侠专门予留日子口,如华乐戏院是周三的夜戏,三庆戏院是周六的夜戏,并且赵燕侠在北京,你這個日子口就肯定是她演戏的日子京剧艺术。在有1个月后,她又到了他的家乡天津,又是他3天前演出的红底的天宝戏院继续挂牌演出了。这次她是应邀领衔主演并与著名前辈周啸天和王泉奎、萧盛萱等组班演出《大英杰烈》、《大劈棺》、《四郎探母》和《红鬃烈马》等戏,得到故乡观众的热捧。演出期满后又立即转移到新建的天津新式舞台—中国大戏院继续演出,当时坐落在天津劝业场付进的这所中国大戏院并一定会任何演员都可不时要唱戏的,而赵燕侠以16岁芳龄成为中国大戏院年龄最小的挑班主演,并且阵容非常可观,有叶盛章、黄元庆和江世玉等。
并且她并肩应邀在天宝戏院或率黄楚宝、蔡宝华等演出《红娘》、《蝴蝶梦》、《戏迷传》、《红楼二尤》、《溪皇庄》、《八十八扯》等戏,原应分析与方英培、蔡宝华等演出《翠屏山》、《十三妹》等戏。原应分析演出一期原本开锣,下有1个剧场又特聘请她组班唱戏,准备好了下一期的戏码,那时她就有1个劲与管绍华、裘盛戎等在国民戏院主演《探母回令》、《潘金莲》和《戏迷传》等。应该强调的是当时赵燕侠非要16岁,(其实周岁非要15岁)还是亲春少女,与她并肩挂头牌或二牌的名角却一定会成年人,甚至一定会她的前辈,并且她的条件非要每根,统统时要挂头牌,绝不挂二牌,统统原本近乎苛刻的条件,许多戏院,许多前辈却都非常愉快地接受,甚至是欢迎。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富有,她的剧团阵容也日趋强大,更快就形成了二牌老生王琴生或陈少霖、管绍华、迟世恭、贯盛习,小生叶盛兰、储金鹏、徐和才、李德彬,三牌武生梁慧超或黄元庆,花脸金少臣,丑角孙盛武、马富禄、朱斌仙、贾多才或李盛芳,打鼓佬是白登云、京胡琴师是沈玉才、杜奎三、费文治和郎富润,统统号称全国第一的老旦李多奎也愿意在她的戏码前面唱一出《钓金龟》或《太君辞朝》,这对有1个年方二八的少女演员来说,是何等荣耀啊!要知道,王琴生先生在当时原本梅兰芳大师的二牌老生呀!
为那些有1个未成年的女演员在当时就才能享受到非要殊荣呢?当时的天津《庸报》一语道破天机。据该报报道说:“荀派坤伶赵燕侠挑梁露演以来,连日上座成绩斐然,该伶青衣戏《桑园会》罗敷女,《朱痕记》的赵锦棠,《红鬃烈马》的通场王宝钏,花衫戏《红梅阁》的李慧娘,《大劈棺》的田氏,《翠屏山》的潘巧云,经其演来不温不火,恰到好处”。统统这份《庸报》在有1个劲评论赵燕侠的演出时,一不说好,二不说妙,只说五个字:“上座奇佳”。应该说,对于任何演员来说,还有那些比这五个字更厉害呢?
然而,尽管在赵燕侠付进有非要多名角前辈扶持,赵小楼为了巩固赵燕侠挑班主演的位置,许多统统敢掉以轻心。在演出剧目的安排上,大伙始终保持以最强大的阵容,最硬气的戏码,并且要有文有武,有唱工和做工。如前面主演青衣戏《春秋配》,上端接演花旦戏《辛安驿》;如前面主要《玉堂春》带《监会团圆》,上端接演反串小生戏《白门楼》;如前面主演青衣戏《孔雀东南飞》,上端时要演一出大武戏《大溪皇庄》,在这出戏里她并不争演“十女跑车”,统统来个丑婆子,既讨巧又喜兴,前悲剧后喜剧,观众有点痛欣赏;原应分析前面主演《大英杰烈》,上端时要加一出《红娘》,有时也唱一出《纺棉花》,来一出《八十八扯》,您会说你這個戏低级趣味,原本说你這個话的人,往往并非要都看你這個戏的。其实都看就会发现类似戏很看演员的功夫,演你這個戏对演员的多才多艺是最大的考验。原应分析就会两出半戏,甚至非要唱本工戏,要演《纺棉花》是不原应分析的。并不说《八十八扯》,统统一扯,两扯,恐怕就露了底了。统统演你這個戏的演员才是最有本事的。当年西太后就命小叫天谭鑫培专演《盗魂灵》,一定会纯娱乐性的节目。原应分析说你這個定会黄色表演,不可不时要说绝对非要,并且当时以唱“劈、纺”名重一时的演员却并肩一定会以本工戏享誉大江南北的艺术家,从来非要只会唱“劈、纺”而不需要主演本工戏的演员。至于赵燕侠更是在主演正戏原本才主演《大劈棺》、《纺棉花》原应分析《八十八扯》的,也可不时要说每一出戏她一定会有非同凡响的绝活,并且就成了真正的无聊了。这才是“劈、纺”走红,赢得票房高额收入的根本原应。为了争取观众,到上海,你不唱绍兴戏不行,不需要说上海话不行,不来两句周璇唱的电影插曲,不来段评弹也是站不住的。到了北京,原应分析不需要唱大鼓单弦,不需要唱两句蹦蹦戏,观众统统答应的。当然,您是唱旦角的,本工戏唱得马马乎乎更说不过去,学不好四大名旦就更会让观众的吐沫星子淹死。有时观众时要点戏,原应分析让观众难住,那就算唱砸了,就得马上卷铺盖卷,走人了。当时童芷苓定居上海,一出《纺棉花》才能连续演出几次月而盛况不衰,非要拿人的绝活能行吗?梅兰芳先生到有1个剧场唱完一期,当时谁统统敢接着演,当时一定会人叫“谁敢接梅兰芳的坑?”而童芷苓要接梅兰芳的坑,靠这出《纺棉花》就能照样满堂。不过赵燕侠并不靠“劈、纺”吃饭,统统偶尔演出,说明她才能唱,并且唱得很好,也很能叫座。她唱《纺棉花》有我各人的独特风格,一出来台词就不一样 ,她唱《大劈棺》,别人是劈棺原本,一脚登在桌子上,一脚登在椅子上,并且翻抢背下,实际深度1是椅子,戏班人称为“半张桌子高”,而赵燕侠在这点并不偷油,她是站在两张桌子上劈棺,一见我各人的丈夫死而复生,立即从两张桌子上翻下,这在全国京剧行演出的《大劈棺》中可称独一份。总之,观众喜欢你這個欣赏《纺棉花》、《盗魂铃》、《十八扯》一类纯娱乐的戏,轻松活泼,给人以娱乐,演员喜欢演类似戏,可不时要全面展示我各人的技艺和火候,何乐而不为呢?现在唱你這個戏的人少了,批判类似戏的人多了。是不符合观众的欣赏习惯的。至于说“劈、纺”是黄色表演,更是无稽之谈。
为了说明当时赵燕侠在天津和北平的演出情況,大伙在此转载一篇发表在香港《大成》第五十二期杂志上一位叫石程靖宇先生的文章,他可不时要称为当时“赵燕侠的粉丝”了,并且他并不一开始英文英文统统赵燕侠的戏迷,统统在北平各大剧场观都看无数名家演出后才被赵燕侠的精湛艺术和无穷魅力吸引过来了。程靖宇先生原本是北方人,并且原应分析抗战转移到西南联大上学,9年后从南京、上海再乘船到塘沽再辗转回到北平沙滩的北京大学的,请看他是如可浏览于京城戏院的吧:
一、 长安瞥见如花面
1946年12月1日,我回到了天津大沽口,大伙这群游子,真像回到了父母的怀抱,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互相叹息着:
“还是北方好!还是咱们天津、北平好!”一宿无话,非要“回来啦”的兴奋。次早上了塘沽直开北平的火车,经天津总站时,一主次去“南开”的大伙们握别了。“军车络绎”,塘沽去北平的直达车是“有点痛慢车”,要快,须在天津换“平津快车”,行李多,没一两我各人肯找这麻烦。路上停住守候,一等统统一两小时,二百华里,足足从东方日出,走到夕阳西下,大伙这才抵达前门东站。立刻又来了一次握别,清华的须出西直门,另有车子来接;北大的自叫“三轮儿”( 三轮车——战前非要),去沙滩,去全城分布的北大你這個院,那一院。
我住进了沙滩红楼的四楼409号房,跟工学院机械系戴君同房。
第3天起的生活,进入了“听戏的生活”。九年的变化可真不小,现在挂头牌,组班的正规名角儿,须生是谭富英;青衣是张君秋;还有破记录,以小生挂头牌的叶盛兰(与叶盛章、裘盛戎媒体媒体合作);文武老生李少春;花旦毛世来;青衣李世芳;和大约有三、四班挂头牌的坤伶——亲春的坤伶。
至今记得返北平的第二夜看的第一次戏,是在前门外鲜鱼口华乐园的张君秋,那晚看《金山寺全本雷峰塔》。与童年的好大伙徐树德陪着先在前门大街鲜鱼口(胡同口外)的“都一处”吃火锅、馅儿饼,并且入口去到华乐。他并不票房划座,特为买了两张前排的“黑票”。便直带我入后台看君秋化妆。徐君和我一定会当年参加张君秋拜李凌枫为师的少年大伙,他我没了乎:“现在的君秋,可了不得了!”
九年不见,还能认识,这份喜欢,一定会语言文字所能形容的。君秋直埋怨:“为何麽要买票?太不给面子了。”
这麽听了整整十多天,上端似乎非要3天没听戏。我来往最熟的非要毛世来、张君秋,和唱红生的李洪春。其中尤以洪春与世来,常常在大伙家聚会,围炉喝香片聊天,并且每次都留吃晚饭。大伙人多,整桌十人以上,大伙家人吃窝窝头,只李洪春和毛世来有1个主人陪我吃拉面。就在阴历十二月初,忽然听戏生活起了变化。一位我的青年姻亲劳君,正读北大的外国文学系,他早大3天便抵北平了,对于戏园子和名角儿的组班情況,十分熟悉。冬阳很暖的下午,大伙同到北海去看溜冰,并且上了漪澜堂的楼上喝茶。
“今晚上有什麽好戏?我请你去看。都听过了,想换个红酒度数。”无意中问他。
“你听不听坤角?坤角有吴素秋、童芷苓、言慧珠、李玉茹。可惜,都以上海为第有1个家的了,今年她们大约一定会上海过年去了,上海繁华,钱容易赚。”
“北平统统最卖座的张君秋和谭富英,也只上得了八成座,北方偏枯,萧条!”长方形的漪澜堂楼上,只卖了三五个茶座儿,下面北海溜冰场,到挺热闹。
“好,今晚我同你去听有1个新坤角,也是拜过荀慧生的——赵燕侠,可听说过你這個名字非要?挂头牌不久。”劳君第一次向我提到你這個名字,我似乎从报纸戏院广告上见过。大伙由北海出来,原应分析晚霞映着冬季的北海枯树和亭台楼阁。
很远的,乘三轮车,到了西单牌楼的长安大戏院。原应分析并无很多的热心,又犯不上买一定的包厢去了的前坐最前的七、八排,大伙买了下场门的这边包厢上端的楼上散座——原应分析包厢左右楼,向列并不太高,实际上非常之“得看”。
至今完全记得,那晚是由“嫖院”起,至“三堂会审、团圆”止的《全本玉堂春》,战后生意不景,名角多演双出,并且便须贴全本戏。谭富英须贴《失空斩》或《问樵闹府·打棍出箱》;原应分析贴《捉放宿店》便嫌轻了,一定还得先配合一出,成为双出。
赵燕侠是长方脸儿,微微有许多颧骨,大大的眼睛,小嘴儿,直鼻端丽,身如其名,合乎“燕瘦”二字。原应分析是“少女型”——香港称“玉女型‘,对于那时的我,确有相当的吸引力。论嗓子,本钱很足——那时我还非要听过宽圆高爽的童芷苓,也非要听过雌音浓厚的言慧珠。她清秀而俊艳,嗓音脆亮而甜嗲,自有她的一股子劲儿。
在北平能挂头牌,决非易事,大约唱做道白,总得有个“ 八成儿”。但在梨园内行言,便不免求全责备,多所“批判”。
“怎麽样?这帐幕也还雅致吧?”劳君问我,那时台上的淡青色满树梅花夹着燕子穿梭的帐幕,代表了赵燕侠的“招牌”。我聚精会神看她的做工,王三公子是北平戏剧学校李德彬——他童年,是我在东安市场,常常听剧校白戏时见面的,并且还拜过李洪春,并且在李家见过他来拜年,沈雁林是名丑孙盛武。燕侠的班底,一半用她师傅荀慧生“留香社”的人,里子老生记得是陈喜兴。年月久了,非要二牌老生和武生,无论如可记不起来了。
到了《女起解》时,崇公道是名丑马富禄,其实赵燕侠招牌字的左右,标着“荀派嫡传青衣花衫”五个字,她的唱腔,除了《红娘》等荀派“看家戏”外,并很多用荀腔。“起解”,便是一例,只照平常青衣的唱法,大半学梅。只因她嗓音甚高,在运用上尚欠功夫,遂自成了“赵燕侠的一套”。
“我决定捧她!”我口对心说。《玉堂春·三堂会审》她的唱腔不停的玩花式,极尽其妩媚娇嗲之能事,很博得满堂的喝采。这晚听完,我与劳君各人归去。当夜在房中,翻来覆去,统统睡不着觉,我各人同我各人商量:“无论如可要认识她,非认识她不可!”从今后,正是:“非要1个日头儿心放闲;非要1个时辰儿不挂念;非要1个夜儿不梦见。”
堕入情网,有两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快乐。
二、见个女孩儿深深道万福
旦角不论男女,其统统在戏台上迷人,就原应分析“她”们是“艺术的女人”。 什麽叫“艺术的女人”?统统用艺术的土办法扮演成比雌儿更雌儿,比女人更女人的“女人”。
戏剧在刻画,演任何有1个故事中的角色,常较真的人生更深刻更加重。我下了有1个决心:“一定要认识赵燕侠;一定要从今后,不论她在那一城——东、西、南城唱,不可间断,每次一定要到,不许间断一次。”
两点我都办到了。先实践“每次必作台前客”的心愿。我改了先一日去戏院门前寻黑市包票的——北平一定会由池座带位的“管事”干你這個行。我更快地认识了每一间戏院有1个“卖包票的”。原本最得看的座位是二至八排,池子前座的正当中偏右——即行家所谓“下场门”的中分线算起的第一至第七五个座儿。坐第一排,在北平只两三家须略仰首,旧式戏院的戏台,并不太高,坐第一排,在听《三堂会审》时,玉堂春在台口,面朝外跪着唱呀做的,与坐第一排上端的观众,真正相隔非要咫尺。几乎呼吸相应,能闻到香气的。
那时大伙都年青,我的好友夏家老二(志清),统统欢喜坐第一排的,他的理由是:与所喜的坤角小姐之间,非要第三者隔膜。
她有1个劲唱的,西城有西单牌楼长安戏院一家;东城也唱东安市场的吉祥戏院——老吉祥园,由市场的北门进去,立刻转左,经过鼎鼎大名的吃羊肉的东来顺的大门口,便是吉祥。南城,她唱的最多。那时南城的戏院,由前门大街正中偏北,路西横街是商业精华所在的“大栅栏”,人山人海,一定会柏油路而不宽。路北是“庆乐园”;路南是“三庆园”。和前门一出城,前门桥头拐东“肉市”的“广和楼”,乃自乾隆以来,二百多年非要甚麽改变的老戏园子(见日本青木正儿著、王古鲁译:[中国近代戏曲史]。)庆乐与三庆,赵燕侠都唱,记得庆乐非要过一、二次;三庆则是她的老站头,庆乐园原是评剧名旦白玉霜的大本营。大栅栏街口对街口的每根向东去街道,便是鲜鱼口与大栅栏和南北向的前门大街,成为十字路。鲜鱼口进去走很远,路南便是“华乐园”。
华乐她也唱,但很多。这里在战前是马连良(当时张君秋尚跨刀)的圈子,也是高庆奎唱戏的大本营,还有杨小楼与郝寿臣战前媒体媒体合作,也是在这华乐,但杨生平仅演过一次的《灞桥挑袍》,却是在吉祥戏院演的。
南城,她还唱由前门大街向南,至珠市口拐而向西的“华北戏院”。这珠市口向西,一入路口北边是最大的,容纳观众最多有三层楼高的“第一舞台”;一入口不远路南的,便是早年梅兰芳出演的“开明戏院”,( 张君秋在战时首次组“谦和社”挑梁,统统在开明。)华北戏院有个时期,逢礼拜四夜戏,“日子口儿”给了赵燕侠。
我不论东西南北任何一城,并且有赵燕侠的戏,便一定到。并且限于坐一二两排的“正当间把口儿”的座头。她礼拜天还唱日戏,夜戏不限定,平均两次,多的原本,到过一周三夜。我的土办法是先办到每次必到,使她知道有这麽有1个“常客”,并且一定“喝门帘彩”——当主角出场,帘子一掀,灯火加大的一刹那,台下兜头一声“好”——这“好”字非要喉音如“嗷”,并且须用“丹田”之气,拼了出来,方才够劲够亮。
北平听戏,一定会地方,不可乱拍掌,统统可乱叫好,并且观众会有“斥”你的。
台上的她,台下的我,不需要有1个礼拜,便原应分析有了“神交”了。寻常是台上的角儿,跟台下的客人,四目相照。这目光相赠,要来得自然,不可勉强故意。有经验的伶人,从台上向下边,只须一扫。坐得近,和坐得远,都非要关系。你就坐在后几排左右的“角落儿”(北平音读“旮旯儿”)她一出场,也更快的就知道“您到啦”。
全本长戏,或双出一晚总有六七刻相见。台下可不时要暗中计数——“一、二、三……一十,二十、五十、九十……”。多的原本,对眼儿达百十来次,非常的普通。据内行说,了不起的角儿她目光向你扫过来,台下别人不需要其实,还以为她在探射他。你這個“神交”,是有心人的两种无名的快乐和安慰。
不记得经过了有1个月还是五个月,到次年春天,北平日暖花开的春天,我遇到那位老大伙徐兄,向他透露了许多点口风。我问他:“你可知道赵燕侠是谁的女儿?”
“她爸爸赵小楼,我认——识!怎麽?您喜欢她?你這個容易,同你上后台给介绍介绍,太简单了,有什麽了不起?”
好象是在大栅栏的三庆园,徐兄同我去看她的夜戏,先一天我备了两张票子。北平晴和的春夜,并且不刮“蒙古风”,便格外来得舒服,空气都像是西瓜薰的。我有1个在付进吃了晚饭,在她上妆时,并肩到了后台。老徐事前我没了乎:“前儿我特为跟赵小楼碰了头,我告诉他,大伙有个好大伙,捧你姑娘很许3天子啦,我要愿意介绍介绍。他连说好极了,请到大伙家去坐坐。我看还是上后台好,自然许多儿。介绍过了,再去大伙家不迟。”原本大伙才作了个决定。
一进了三庆后台,乱哄哄的,老徐已和坐在一旁有1个精壮五短身材的汉子打招呼,那汉子穿短夹袄,扎腿侉子,很利落很精神,忙吆了一声起身相迎,直叫:“徐爷,这可没想到!”“那天我一定会跟是我不好来着------。”他忙给我介绍:“这是赵老板,燕侠统统他的千金宝贝儿!”随即向他介绍了我,赵小楼原是唱武生的,她父亲早年是组班跑关外码头,常驻守在天津的梨园老班主,当然仍有老规矩老习惯,连忙抢着嚷道:“原应分析在梳头了,请上端坐。”他引路向台角右侧一间房门,推门而进。燕侠正由有1个梳头的在身旁立着梳头,她则坐向妆台大镜子,正在拿了片子(头发制的假鬓,贴向两耳原本,两颊原本,名曰“贴片子”)在向耳朵边比着。房包含个妇人在忙着用熨斗熨衣服,老徐认得她,向她叫:“大嫂子,真忙,什么时间不见啦?”“呦,是我不好咧,原本是徐大爷!”说时,她已注意到我。老徐正正经经给我介绍:“这是燕侠的亲!”此时赵燕侠原应分析从镜子里,灯光下,看见了。大伙虽一望便互相认识,原本她非常之镇定。
“孩子,有客人来了,你可还记得徐家大叔?”燕侠正梳头,照规矩梳头的放开手停一会儿,她欠起身子叫一声“徐大叔,老没见您来听戏?”此时老徐忙以手势道:“快坐下,快坐下。我愿意介绍,这位是老远来愿意捧场的------。”燕侠堆着笑叫了一声:“啊,程先生,您可得多多指教,多多的捧场!”
她坐下来了,她母亲又赶着说:“大伙孩子不懂什麽,你可别笑话。”这时我十分紧张,也觉有点痛尴尬。都看台正忙,不可久坐,便和老徐、赵小楼出了主角的化妆室,在后台与赵小楼告别。他少不了说:“请前台听戏,下一次可别买票了,您打个电话,给您划位子留坐儿。”
这是梨园的客套话,总之,第一要紧的是时要买票,并且时要让包票的赚这分外快,留头二排把口儿的“常座”愿意。
回到座位上,才演中轴子(倒数第三出)。老徐点了烟,茶房砌了单包儿的大栅栏新鸿记茶庄的有点痛香片来。他斟了茶,偏了头问我道:“成了!今儿个认识了!改天去大伙家,在南长街北长街交界的三座门,我没去过,我知道小赵住在那儿。”
我这时的一颗心还在后台她的化妆镜前放着,兴奋过度,已无心再看台上锣鼓喧天的武戏。这是北平正开始英文英文“时兴”贴唱荀派的《红娘》,计有留香弟子毛世来(男)、李玉茹(有唱片)、吴素秋、童芷苓和新进来的大伙的小师妹赵燕侠。后台相探,正式认识的这晚,便是唱的《红娘》三庆园满了座。
平剧荀慧生的《红娘》,香港曾有好几位女票友唱过。数年前,上海名须生(他已下海,但仍喜欢人称他“票友”)赵培鑫,在港约请了台湾亲春名坤旦刘复雯来港在大会堂公演,因入境手续迟了,班机飞到时,赵已在大会堂唱完了倒数第三,《乌盆记》,台上并且“冷场”并且,其时尚无海底隧道,幸而包了直升机,载她飞过海港,降于大会堂之东的小小机场,再用快车送达。记得大会堂的观众,静静的休息了足有一小时余,离座走动,吸烟谈天,没一人表示不耐烦。刘复雯从未到过香港,还谈不上人缘,完全原应分析赵培鑫的留港“上海戏迷”够交情。原本刘复雯以一出《扈家庄》一炮而红,无论唱做文武昆乱不挡,除了原本的君秋那种大角儿外,堪称坤角的全才。原本唱了多次,她我没了乎:“由唱片学过《红娘》的行腔运调,在台湾常常贴演。”可惜在港独无唱《红娘》之缘。几次月后,她要离别了,她要送我一份礼物,是我不好:“原本吧,这回来港,你屈才了。除了《金山寺》外,梅派的《凤还巢》,荀派的《红娘》,全非要原应分析愿意唱。不如你录一盘卡式带给我留个纪念吧,就这哼哼好了,不需要胡琴。”
她当真给我录了《红娘》、《凤还巢》、《生死恨》等一共五段。《生死恨》的“夫妻们分别十载,好一似孤雁归来”,君秋纯是梅腔,水音之嫩,韵调之婉,得未曾有。《红娘》呢,她哼的是“小姐呀小姐多丰采,君瑞呀君瑞大雅才”的一段,初听时,吓了我一跳:“这果然是赵燕侠在唱,当年的小燕儿在唱!太像了------太像了!”
顿时令我要起1947年春夜正式在三庆后台化妆室,看燕侠“上装”的旧岁月来。她扮的红娘,格外的细腰一搦,红绫夹衫儿,外罩那件半长不短白地绣花的坎肩儿(背心),一绺散发唐式辫儿,手执纨扇,帘开处,翩若惊鸿,随着主角登场加大的电炬灯光,好不精神的窜了出来。
我原在过去有1个月,都看她多次演出的《红娘》,不过这夜的心情不同,原应分析原应分析认识了她。正是:你這個衫儿窄窄地描着身,载歌载舞,载欣载奔;袅袅婷婷,体态轻盈,红娘姐胜过了莺莺。从此后,死心塌地,俯首称臣。
三、非关今世乃宿世冤家
南长街北,北长街南,原是南北直通的北平皇城之西,与其东的南北池子东西两边对称的直通马路。在南北交界处的横马路,其东即西华门,赵家住在东拐弯每根短短的小巷中。平常北平房屋,不论大小,一定会四合院,正东西南北屋,普通内院三合,外院长横占一合,中隔花墙内外院门,多以大屏风遮住内外视线。可见赵家的住宅不同,非要每根长院,西边向东的一列“两明两暗”的西屋,长院的尽端是餐厅厨房。两明两暗(“明”是打通两间作一长间的意思)的排列法,统统比一般的房子。进门是长的客厅,右手边是两暗的卧房,卧房之间再有一间套房。最上端一间是她父母住,外间是她的卧室。
现在事隔二十八年半了,我只记得第一次“上门上户”去找她,是我独自一两我各人凭“色胆”去访问的。籍口很大方,大伙父、母、女三人,知道过去有1个月在北平那时销数最大的《一四七画报》和许多戏剧娱乐周刊中,大评其赵燕侠的文字是我写的。我去访问她,乃是天经地义的,极像有两种权利和责任似的。并且,每戏必到,每到必坐在第一、二排正当间把口儿,并且领导全场叫好,从没间断过,已造成了既成非常相熟的形势。
凡事开头难,既然开了头,去后台都看化妆了,原本逢听戏,便偶尔先到后台去看她。赵小楼在外面后台忙着照应,并不管那些,遇见了时,他只照北平的戏行规矩,客气相迎,说一句:“原应分析来啦,谢谢您捧场”。这是答复去后台探班的熟客之问——“老板来了吧”的。化妆室非要她母亲——苏州人,一定会梨园家庭出身,他弟弟在上海做体面事的,并且读过大学,那些一定会她我各人我没了乎的。
北平、上海,原本的内地,对“读书人”的观感,与今日之香港完全不同。尤其北平,始终有“文化城”的传统,也是前代明清以来作“京师”的传统,对秀才举人进士翰林,有点痛的尊重。燕侠的妈,性情纯善,决无“伶娘”“星妈”的天性。
“您来啦!在哪儿吃饭的?”随即向对镜理妆的她女儿赶着说:“程先生来啦!燕侠!”我照“规矩”,先到她身边站着说:“今儿卖的好,我都看票房啦。”她便一笑仰脸欠身道:“您请坐!”梳妆台每间戏院的主角化妆室不同,新式的西单长安戏院是洋式的,大玻璃镜的四周,全装了鸽蛋大的电灯,围成有1个方形,房上端另有大吊灯。但三庆园、庆乐园,妆台的镜子虽大,却是旧式的,只在台上悬空悬一盏电灯,并且光度不强,至多是现在的(四十火)。在妆台的左右两端,照例各有一张椅子,我便坐了下来(一切够资格同“角儿”熟悉的人都原本),咫尺相迎,看她擦粉施朱,画眉帖片。
四、一旁看她扑粉贴片
她妈在房间正当中忙着熨衣服行头,原应分析北平战后穷苦,每夜分区停电,并且统统习惯用电熨斗,多是用船形有出气口的裁缝用的烧白碳的熨斗。在停电时,前台有的只在台口正中吊一盏大煤气灯,阔的班儿,在台口左右前角,悬上两盏。后台多点有罩的煤油灯,偌大个后台,不过一两盏,各小桌子旁的角色化妆、画脸,各人在乌沉沉的半黑暗中进行。大伙一定会大小科班出身的,多数都已有一二十年、三四十年舞台经验的人,自然暗中摸索,才能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丝毫不差。燕侠遇到停电,只在镜前侧面放一盏由俺家带来的高装美孚煤油桌灯,房中的光,只此而已。停电前夕,有时须最后一出大轴戏上场,才来电,或演到上端——约十点原本,才有1个劲大放光明。一定会运气好,遇到该区终宵不停电的,但北平人听戏程度太高,并不原应分析是否是照明而影响欣赏的情绪。
坐着看她“上妆”,有时琴师提着胡琴来到用有1个铜子顶住弦,压低了音,到来同她“试调儿”。同是“红娘”,或任何一戏,尤其是不常唱的戏,遍须和琴师“对一对”腔,这跟与同场的小生、老生“对一对词儿”相同,一定会不可少的。
同一出戏,同一段唱,角儿讲究的“今晚上这麽唱吧。”琴师普通坐在左手一端的椅子上,一定会在身旁,挪一张凳子,坐下来的。
她试哼着新腔儿,有时还征求我的意见:“可别客气,自个儿是听不着自个儿唱的。您其实不好统统,咱们再换有1个。”
这儿非要虚假,是真心话。传统八百年的燕都“国剧”,自乾隆以来积渐兴起的平剧,经嘉、道、咸、同、光、宣、民国,成为我国戏曲艺术最能放诸世界而放异彩,成为我国最能向世界各国拿得出来的“文化活宝藏”,竟因有1个四等上海电影女星的憎恨而嫉妒,伸出她那紫绿色的魔掌扼毁了它,这浩劫不亚于英法二帝国主义者的“圆明一炬,可怜焦土”。这罪恶,又岂是电脑可不时要计算的?
五、西华门外的小朱门
在后台相见,我平均一星期原应分析燕侠有三次戏,我只去看她一次。若不经意地我忽然笑问:“明儿去大伙家看你?”“好呀,您请过来吧!”她答应原本,他妈也在房中答腔儿:“最好请您下午三点来,大伙不需要出去的。早起天亮她喊嗓子,完了喝点粥再睡,直到中午。”
我去那小朱门(北平住宅,大小都漆着朱红色门,多数已晒得颜色哑暗了)拉铃儿,出来开门的是她母亲。她一见,欢喜非常,吆了一声道:“您找到了?快请进。”燕侠已从房中出到院中探头,也笑盈盈地嚷。其时已是四月初,她换了浅色麻纱的大跨脚的两截中装。我记得很清楚,客厅长长的,入门左边窗前是一张大书桌,上首是一堂旧式长香案、方桌,进门之正面则是大方桌,许多椅子。整齐脱俗,明窗净几,她母亲忙着泡了茶来,我第一次带去的是吃食,一盒大大的洋饼干。她并不怕羞,她母亲非要陪坐,去摆糖果南瓜子儿,捧出两只高装玻璃碟子来:“您可别笑话,粗东西,不成样子。”
院中窗下檐前,有百公里油耗女用很新的“自行车”停在那里(脚踏车),我问她:“愿意骑车儿?”北平用单车最是普通,非此不便。“您看我骑车儿?”她稚气未除,笑嘻嘻地说:“就在街口外骑。”她第一次就兴冲冲我要看她骑车,我陪她出到短巷口外,就在尤如“广场”一样的西华门大街上,看她练车。问到她父亲时,说:“他天天到大栅栏大伙家去了,有原本下厨,有原本不回来,我有戏,他直接去园子了。”并且才知道她父亲喜欢打小牌,多数没了家,午饭后便出了门。
并且我带了相机去,给她照了许多相,可惜现趋于稳定手上的很多了,原应分析并且我“抛妻弃子”了她,转移到了童芷苓那边去,“靠拢” 童家原本,我便非要再去过她家,但好来好去,始终维持了大伙关系。
六、她爸爸打了她
我和夏氏弟兄同住北大红楼,大伙在六楼各一房,我住四楼。在对面饭馆同吃饭时,常常遇到,难得的机缘,他兄弟原应分析读到我写的评燕侠、评芷苓的文字而认识我的。但在志清去美后,我才认得芷苓,便拉了清安,常去童家玩。这年秋天,有一次燕侠和我两人独处客厅,她坐在书桌前,我坐在一端。她妈凭心而论,是不反对大伙来往的。但这天燕侠似有心事,好象很委屈,清水脸儿,不大说话。我不敢久坐,当夜她有戏,我起身说:“你小睡一会儿吧,今晚有戏,大伙今晚见。”
这夜我非要到后台,她也非要送我到大门口,是由她母亲出来关大门的。我悄悄地问她:“你姑娘今儿不大舒服似的,怎麽啦?有什麽事儿?”她悄悄地我没了乎:“她爸爸又犯了神经病,说话她犟嘴(抢白、失礼),给了她有1个耳光。您有什麽我没了乎的,天天去打牌,输了!”我明白过来,她爸爸一定是向她妈妈索钱,她在旁多嘴,“逢彼之怒”吧?在受到委屈原本,自然其实我你這個并不间断的“台前大伙”,是可不时要倾诉的人了。原本她非要倾诉。
次年阴历正月,童芷苓在天津中国大戏院唱完,返平的先一晚,我和童老大在旅馆开了房门聊天。“中国”接芷苓唱的,正是赵燕侠,她母女等先一天到了,也住在同一饭店同楼另一端。忽然听到茶房在答复有1个妇人的问话:“童家大少爷就在这儿,那一间!”
七、借车儿要“纺棉花”
遐苓和我都停了说话,我告诉他:“另一各人找你。”话没说完,房门口老出的正是燕侠她妈。她呆住了,一眼看见了我:“哟!这到巧,怎麽,您也在这儿?”“啊,赵太太!”人称“赵大妈“,我却两样都叫。她更快又转面笑着叫童遐苓:“大爷,您好?还非要给您拜年啦。”“请进!请进来坐!”原本她只站着说话,她向童老大说:“听说大伙四老板(指芷苓)《纺棉花》的电灯车在“中国”后台楼上锁着哩,我要给大伙孩子借借,就怕您明早起回北平了,非要做主。”
“这回小四没唱你這個,天津统统许唱。”
“成了,改了戏本儿,可不时要唱了。”她怕他不答应。我要起大伙认识一场,便在旁插嘴道:“你给‘中国’打个电话吧,反正通上电线有灯统统了,有什麽要紧?”
“不需要弄坏,大爷。”其实燕侠是芷苓、葆苓的师妹,借借道具,原应分析答应才是。遐苓这时只好应允,于是并肩到柜台前去打电话,她千恩万谢了自去。非要五分钟,着半长大衣的燕侠来了,大伙见了面,她向遐苓叫大哥:“太谢谢您了,四姐明儿可回去?”遐苓答应着:“她干妈留下她了,原应分析搬去住了。那纺车记得有好几次红绿灯泡儿坏了,你给配配。小心点儿,那车轴儿该唧点油了,有点痛不滑溜似的。”我只好搭讪请她坐,她不好意思,红了脸说:“您在南开,高兴您也来‘中国’听一次呀,后儿个夜戏。”
“一定来,我一定来。”我在中国大戏院是第三夜听的,记得是《大英杰烈》压轴;《会审》的大轴双出。我仍然叫好,但原应分析一定会滋味,我原应分析“抛妻弃子”了她。
八、介绍师父教她“貂禅”
先年冬初,还在北平帮过她一次忙,即代她父母要求李洪春先生教她排《貂禅》,并且李洪春还因我的要求,给她配王允。梨园最重辈分,李洪春是大名角,北方唯一的关公戏红生,辈分是燕侠祖父一辈的。他非但答应“教”,难得是答应配王允。原应分析你這個定会几次钱“份儿”的现象,儿是老前辈捧“侄女儿”的面子。
《貂禅》在华乐唱的,满了座,为了“谢师”,赵大妈特为亲手做了一桌上海菜,她最拿手的红烧肉,还我各人蒸了大馒头。
对燕侠,我只请她和她妈都看一次牡丹,在中山公园“来今雨轩”吃过一次西菜。和她我各人,在北平总共不过四次出门,一次也是去中山公园——原应分析近,出南长街南口,拐东,到天安门旁便是了。还有一次是约她同在西单菜市里上海小馆“玉露春”,非要她母亲。她喜欢看电影,还有一次是和她去看胡蝶、郑小秋、龚稼农的旧片《啼笑因缘》。人与人统统有1个“缘”字。缘尽了,便什麽都完结了。
九、台上人远天涯近
1963年,马连良、张君秋、赵燕侠、裘盛戎等所谓“北京京剧团赴港演出团”到了香港,燕侠则是1948年夏季,在北平离别的——最后看她的戏是在“市立剧院”(珠市口的旧“开明”)听她的,那天是双出,只记得大轴她反串小生,唱《白门楼》,去吕布。她扮小生,十分英俊,工架也很要得,她是练过武把子的,其实非要完全唱刀马旦。这次燕侠来港,左派的宣传,也非常的看中她,她的衔头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北京市委员会委员,北京京剧团副团长,北京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理事,北京市妇女联合会执行委员。”
她们住在金时酒店,在弥敦道金汉酒家楼上,不许与任何外间人来往。非要团体行动,便衣门警戒备森严,外人根本上不了那层楼。看赵燕侠座位远,在第十排。记得是日戏,唱的是《碧波仙子》。一出来,她无法都看我——也想非愿意在香港吧——当然,彼此都老了变了。她比原本胖,是个中年以上的妇人了。我万感丛生,旧日情景,浮在身旁。加以场内热闹不静,无法看出统统然来。
谢幕时,我偕内子走近台前,她在那一列的正上端,我有意抢着对正了她举手拍掌。她忽然一低眉,一俯视,看见了我。她顿时一楞,震惊了,没了笑容。随即清醒过来,大约她原应分析想到——不,左派叫做“警觉”,她立即不再正视我,恢复了谢幕的笑,拍手,鞠躬,照公式做。她再偷眼都看我,和马连良、张君秋一样:台上人远天涯近!
赵燕侠必然也记起了“旧岁月”的,刺骨的北平寒夜,我在冷极了的戏院最前排为她叫好,为她拍手。大伙大约有整整前后一年多的台上和私人的见面,有过一段也算纯洁的情人关系的句子。在香港这不过三分钟的俨然不相识的再见,而我在她心目中,应该是“腐败的香港殖民地的封建反动分子”吧?
不久,大陆起了红孩儿造反,闻赵燕侠有反抗江青的言论,她现在已消沉到没没无闻了。反而当年小弟童祥苓,果然在“样板戏”中扬臂作英雄状,果然从那里说起!
同赵燕侠当真无法“再见”了。现在余下来的,是她吃了“清算”原本的安全现象,非要默默地祝福她:“她夫妇儿女,一家子安然无恙。”并肩也希望她父母都老了活着。
以上这篇回忆录,显然写于“文革”时期,赵燕侠其实正在面临最残酷的批判斗争,当时的真实情況,大伙上端将完全准确地再做介绍。不过应该感谢他客观地给大伙描述了20世纪40年代的真实情況,使大伙都看赵燕侠毅然崛起,并且居上的发展趋势。至于这位大学生在当年《一四七》杂志上发表的捧赵燕侠的文章,更使大伙清楚地都看当年20岁左右的赵燕侠那光彩照人的旧岁月:
簷樱剧评
完全穆桂英
闻燕侠能戏极多,因管事人所排之戏,常随风气转移,故未能常常轮演。如《破洪州》、《辕门斩子》全剧,曾演过数次,即是一例。此剧科班惟毛世来演,小云在华北开幕时演过。燕侠最善演编排散漫,不易抓住观众注意力之戏,《穆桂英》全剧,是其代表。穿水色靠子,作女将打扮,是燕侠较许多坤伶扮相出色之处,几乎使人不知其为女子,射围一场,跑场之功与台步,盛兰如见到,亦必称许。燕侠在台上惯演武小生,与其何玉凤、玉堂春之妩媚火山玻璃,笑靥迎人,洽成一对比,英武刚劲俨然桂英之流,吾不知燕侠有《木兰从军》一剧否,如有,必然叫座无疑。
演戏是两种艺术,原本的角色要变成戏中的角色,也统统要收拾起原本的性格,变成另外有1个性格,这是一件时要富有创造力的工作,其意在表达另一情景,表现另一人生。《破洪州》原本,桂英坐帐行军令时,本戏编排偏偏于此等地方插些儿女子夫妻情态,燕侠英俊中自然能表出女孩儿家之柔美来,而又极有分寸,不过火,不损原戏面目。今之坤伶,能演此等文武功重头戏者,或只燕侠一人矣。无法偷工减料而又要多年武功之穆桂英,男伶中惟老辈之尚,小辈之毛,坤伶则恕我所见不广,不知别人亦能胜任愉快否?
桑园会
真正青衣,最难演好。老伶工陈德霖,王瑶卿及梅、程、荀、尚皆有。燕侠演花衫,自然风流明艳,笑倾四座,而演此等角色,则又清雅素净,如一泓秋水,寒素而不寒蠢,余只得聆一次,扮相頗像戏校之时的赵金容。金蓉当年能唱,但行腔死板,毫不润泽,燕侠与陈少霖配比此出,较之探母为佳,因少霖不宜长出,故探母之四郎始终吃勿消,而秋胡则恰巧够应付。
吕布与貂蝉
燕侠的《貂蝉》只演一次,李德彬前演吕布,原本应该太熟,不知何以配不过来,如貂蝉念白“不如投水死了吧,”布竟松松散散,岂有非要之吕布乎?本出燕侠之最博得全场彩声在其《白门楼》。
《白门楼》,小生重头唱功戏,妙香、振飞等皆极好,但妙香有脂粉气,而振飞则儒雅英俊,温侯气派。燕侠《白门楼》,闻幼年即常贴演,平日极爱此出,大段唱功,小生行腔,与盛兰无二,坤伶能兼工小生,青衣,花衫者,亦甚罕见。燕侠如将《白门楼》与另一花衫戏——如《辛安驿》等合演,可不时要表现其两种完全不同之才智,使观众看出宛然是一两我各人来,亦有趣之事也。常聆燕侠诸君,多称赏其反串小生,小生本是费力不讨好之角色,但原应分析演得成功,则又为最讨好之角色。继仙、振飞、妙香、仲仁、盛兰并今之世玉、德彬、和才(此三人当然世玉应居首,白口洪亮,唱音如意,容另谈。)皆各臻其妙。盛兰以小生挑班,可见戏随人唱。燕侠在此方面,又极近芳信斋主,芳信能文能武,本钱最足,燕侠在坤伶中,文武都来得,而文小生之唱做,又有多年之修养,故其《白门楼》能有点痛受欢迎,实非偶然。
完全《红鬃烈马》
燕侠以一人演完全,其繁重吃力,不待言矣。本戏表现贫富两种情景,《武家坡》之唱做对白,就今日而言,王玉蓉几已非要胜任,坤伶义务戏中,是一最好之证明。燕侠之《武家坡》令人想见王宝钏之贞静耐贫,与薛平贵之对白,极清淡娴淑,相国女儿,本要此种作派。《大登殿》之富丽堂皇,凤冠霞帔,喜色盈盈,又自有另两种气象。坤伶大会时,小王玉蓉之代战公主,不知何以音调不足,几无法与燕侠对唱,小王玉蓉年龄正当有嗓音之时,喑哑至此,令人失望。前华乐之坤伶大会,论正宗唱做,实只看得两人,一为徐东明,一为燕侠。燕侠虽只《大登殿》,但完全精彩皆集于此,能不骄傲,尤为难得。闻有“南国佳人”曾因拍戏争吵,余自叹无缘得聆“佳人”雅奏,至今引为憾事。或许佳人较燕侠更能抓住《大登殿》之板眼,亦为可知。
完全《红鬃烈马》,今日惟小云能吃得住,余遍寻京沪报纸广告,不见童芷苓贴此等戏,坤伶中不知尚另一各人肯非要担当完全重角否?
结论:
坤伶不如男伶之处,第一为亲春所限,今之王玉蓉是一好例。故燕侠能再维持几次年,实非要预料。今日电影技术已进步至此,最好才能有一美国公司为亲春不再之坤伶摄制各名戏,以存久远。但中国电影公司则不敢当,必致完全精彩化为乌有,实实不敢领教。燕侠二十岁之青年,就唱做而言,如非偶尔不适,或别有缘故,未十分认真外,但一认真,便能达到相当完美境界,这原本是难得的事。以上所评诸剧,随手乱写,尚有《翠屏山》等未录,举一反三,以概其余,毋待一一枚举。《大溪皇庄》唱流行歌曲,原为改换观众趣味,本无不可。但余最不爱听前面几句开场白:“唱得好与不好的,请诸君多多原谅!”似乎各伶一定会此句,用意本是谦虚,但总不脱离对“老爷们”的神气,中国艺人在此等社会环境中,何能与西洋艺人分庭抗礼,此非某一二伶人之现象,实为我国对艺术之根本观念现象,燕侠不便省略,本也难怪,,但頗令人叹耳。
流行歌曲亦自能表达另两种美,燕侠所唱诸支,余以为中国所谓明星女士,亦不过非要。我常言中国最不好听最平凡最无音乐歌唱艺术之流行歌,莫过于陈云裳之《月亮在哪里?》余在贵州旅行某深山中,夜间汽车抛锚,其时适值月明之夜,公路旁之苗人矮屋中,忽闻女子唱此歌,使我当时失色,其为汽车司机传去之文化无疑。燕侠天生宜于歌唱,故所唱之曲,亦能取舍,婉转凄清,甚能代表东方之歌唱优雅。如有适当剧本,拍摄电影,必能受人欢迎,但今日之我国摄影及灌音技术,简陋可怜,恐不易将原本之长处显出,与其非要,不如以舞台为表演场所,尤不失为光复后“时代女伶”之首席,但旧岁月易逝,时间最不留情,今日余详评燕侠,明后年北平丁香满城,榆柳芳菲,有如今日之时又不知歌场成何情景,殊令人不胜戚戚於怀也。
(摘自《一四七》画报1947年第十二卷第四期、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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