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轶事-侯宝林与京剧
摘要:相声艺术的一代宗师侯宝林先生不幸于1993年病逝。近几年,在我整理他的相声作品时发现其中近三分之二属于"柳活"(即以京剧为题材的相声节目),足见侯派相声艺术与京剧的渊源之深了。当年梅兰芳先生参加晚会演出中间常常由他垫场。等他一下场,梅先生总是亲自给他道乏。当年金少
相声艺术的一代宗师侯宝林先生不幸于1993年病逝。近几年,在我整理他的相声作品时发现其中近三分之二属于"柳活"(即以京剧为题材的相声节目),足见侯派相声艺术与京剧的渊源之深了。当年梅兰芳先生参加晚会演出中间常常由他垫场。等他一下场,梅先生总是亲自给他道乏。当年金少山先生豪饮健谈,善交四海宾朋,侯先生亦是金三爷的忘年之友,多次听金三爷谈古道今。尚小云先生侠肝义胆,他敬佩其人,过从甚密,穿堂入室如自家人。有一次演出,由他的相声演大轴,前面的京剧名角均不计较,只有吴素秋先生找他"算账"说:"侯先生,今天我们可都是来捧你的,完了戏你可得请客。"说完众人大笑。谭富英先生在台下沉默寡言,不善交往,可是跟侯先生却是多年的交情了。一次侯夫人对谭元寿说:"我第一次到谭家,怎么没见到您这个伟大的人物呢?"众人不解。事后才知,原来元寿先生小侯夫人王亚兰五岁;"文革"以后,京剧名流度日艰难,从不愿锦上添花的侯先生则今天到梅宅看望香妈(梅夫人),明日到马连良先生家给马夫人问安。由于他了解京剧演员,跟京剧演员聊起来总是"酒逢知己干杯少"。原来侯宝林先生最初也是学京剧起家,而且正经拜过师,学过艺呢!早在三十年代初,是京剧在北京的大普及时期,演出场所除内外城的一流戏园子哈尔飞、吉祥、第一舞台、广和楼等以外,在天桥三角市场、鼓楼后及白塔寺、隆福寺等庙会的地场上,还有专门演唱段儿戏、折子戏和滑稽二黄的戏摊儿。著名演员有:云里飞、飞不动、大妖怪、草上飞、小迷糊、郭全宝、夏丽华等,侯宝林在学习相声以前,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侯宝林四岁就被送到养父家,七岁起靠舍粥棚领来的粥糊口。虽然穷苦却培养了他的幽默性格,他和穷孩子们看见掌勺发粥的人不公道,就学着京剧丑角数板的口风,在粥棚门口数道:"火车一拉鼻儿,粥棚就开门儿。老太太给一点儿,小孩儿给粥皮儿。小媳妇儿抹着胭脂粉儿,掌勺儿的就给一大盆儿。白天净干亏心事儿,晚上回家找不着门儿。"苦中寻乐,锻炼了他的伶俐口齿。十二岁养父带着他拜颜泽甫为师父学京剧,卖身契上最后写着:"……课艺期间,为师效力,车轧马踏、投河溺井,悉听天命,与师无涉,中途辕学,赔偿三年膳费,谨具此字,以昭郑重。"师父让给祖师爷的牌位磕头、请祖师爷赏饭吃,还告诉他祖师爷是唐明皇,他弄不清谁,心说:这个名字还挺上口。他住在天桥福长街二条的师父家里,边当小使边学戏。师父拉的一手好胡琴,练手的时候常让他调嗓子。他每天清早生好炉子坐上水以后,就到天坛西北角遛早儿,先是念"引子"和大段"白口",接着,一边往西走一边喊嗓子,过了先农坛在四面钟停下来,拉个"起霸",走个"马趟子",然后回家灌开水、打扫卫生、熬粥,这时老师还在睡回笼觉呢!他刚刚学了不到三个月,能唱几段儿了,老师就带着他到天桥"平地茶园"去搭班演唱。他们自嘲说:"平地茶园,刮风减半,阴天最烦,雨来就散"。班主老云里飞当年有六十五、六岁,名字叫白庆林,清末在嵩祝成科班唱开口跳,擅长演《连环套》里的朱光祖,武把子好,所以艺名老云里飞。因年纪大了,戏班由他儿子云里飞(白宝山)领衔演出滑稽二黄,他演出时化妆很简单,将身穿的灰布大褂当做蟒袍,头上戴的方巾、四棱盔是大婴孩香烟的烟盒糊成的。戴髯口、耍马鞭,有时一个人分包赶角,有时候找人与他合演。他最擅长插科打诨、即兴发挥。有一次他对助演的演员说:"注意点儿,别把我的大褂给撕了。我这件大褂是宝贝,上台是行头,睡觉是被单,赶上哪天断了顿儿,就到当铺里当五毛钱,喝口棒子面儿粥。如果撕了口子,再拿到当铺去就得两扔。两扔就是我扔给他,他又给我扔回来,一个子儿都不值了。"他的表演象闹剧,做派象京剧中的文武丑,抬腿拧旋子翻跟头很有几手绝活。演唱西皮二黄很有韵味。每一段都以即兴的诙谐将观众逗笑而告结束。人们称他是"平民娱乐的怪杰"是"天桥八大怪"之一。侯宝林在"平地茶园"唱段戏,打大锣、小锣、铙钹,每天开场前还常常说段笑话唱几句小曲,起到聚拢观众的作用。在这个戏摊儿上他边演边学两年半,掌握了京剧的基本功,每天也能拿到整份了。由于颜教师去山西太原,侯宝林没有满师就提前毕业也宣告失业了,当时他只有十四岁,学戏时按照"打戏"的旧学习方式侯宝林没少挨打,但是颜老师教学的严格,他也受益匪浅。从北京解放,他每月都给师父送去十五元生活费,直到颜老师逝世。
有一天,侯宝林到鼓楼市场去,碰见一桩巧事,一个在地场上演出的戏摊儿,唱完《捉放曹》向观众敛完钱,再想继续接演时,发现打大锣的人不在了。班主李四急得直嚷:"救场如救火,哎!大锣谁会打?"侯宝林挺身而上:"要没人打,我行。""好,快来吧!"打完了李四很满意,问侯:"小伙子,你会唱吗?""会"。"好,从明天起就到这儿来唱吧!亏待不了你。"从此,侯宝林在这个小戏班里呆了两年多。因为演员少,生旦净丑都得演,戏路子越来越宽,演《辕门斩子》时,他一个人一会儿是杨延昭,一会儿是佘太君分包起角。《牧虎关》学的更瓷实,从高来、杨八姐、鞑婆老旦,一直到高旺样样都行。最拿手的一出,是一个人杂学唱的《拾万金》,四大须生、四大名旦的著名唱段,每次唱的都不重样,他自称是"侯记话匣子唱片公司",观众很欢迎。每天能分到一角钱左右的戏份儿,刚够自己填饱肚子。他当时最羡慕的美餐是:四个"两面焦",一碗素杂面汤。这是戏摊儿和相声场子艺人们常吃的饭食,他们每天每人能分到三、四毛钱,比他多挣两三倍。为了生活,他拜常宝臣为师学相声。常逝世后,1937年底又拜朱阔泉(艺名大面包)学相声,1939年春天在天桥新民茶社正式演出。1940年去天津在燕乐戏园首演成功,声誉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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