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学者师其意
一次,欧阳予倩同志谈及学习京剧流派问题时,提起他和梅兰芳同志于1956年赴日本访问演出的一段交谈。他说:“演《霸王别姬》时,我们把‘四面楚歌’的歌声、气氛加强了,梅先生的表演动作很自然地随之作了改变。梅先生对规定情境变化的适应,对形式和内容的运用,是那么得心应手。这段戏的改变比原先的表演更感人了。”欧阳老看罢,向梅先生谈了自己的感想:“我觉得您的这一改变,决不是单纯从形式上、表面上的改变,而是从人物个性、心情出发的,您把虞姬的内心感情和表现形式都吃透了,所以才能够做到内外交溶一致、恰到好处。若单靠表面的形式是达不到这样的表演境界的。这就是有的演员学您又不完全象您的地方。”梅先生微笑说:“就是不能完全模仿,只求象我就错了。动作要有目的,要结合剧情和人物。‘善学者师其意’嘛!”他略沉了一下又说:“就说化妆吧,也不能模仿,而要根据本身的条件来化妆。至于表演,就更难了,京剧的动作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节奏鲜明、舞蹈美化,它有一定的程式。但如何去运用这些程式,诸如:动作的大小、快慢、轻重……等等之间的分寸,就要根据不同的人物、各自的心情,以及演员自身的条件去讲究。”
《琴挑》不是“人挑”
1958年2月,欧阳予倩同志走访梅兰芳同志,两位卓越的戏剧大师畅谈起来,话题又涉及到表演人物时的分寸。梅先生说:“象《琴挑》里的潘必正,他对陈妙常是外淡内热,蕴藉风流。潘必正有个动作碰了一下陈妙常,这是很偶然的、不经意的。若不掌握好这个分寸,。就流于轻浮。那便不是《琴挑》而是‘人挑’了。”欧阳老接着说:“演员之间的交流、适应也很重要。”梅先生马上接过话喳儿说:“就是啊,潘必正偶然碰了陈妙常的手,陈妙常应该是把手慢慢放下来。这样,观众就理解了两个人物的关系和心情,自然地发出会心的微笑。如果两个人都做过了头,就会把观众吓一跳。”
老头儿爱挑刺儿
还是1958年2月的那一天,梅、欧两位对当时的某些表演、服装、化妆谈了自己的意见。话头儿是戏中的人物关系引起。欧阳老说:“在《白蛇传》里,有的扮许仙的演员,演的太窝囊、太害怕,不可爱。这样便会使人感到白蛇那么爱他,甚至为他受了这么多苦难,不值得,。…”《游园惊梦》有的演员故意耍袖子,有的把袖子做的也太长了。”梅先生说:“《麻姑献寿》应该是整个袖子长,而不是水袖长,老在台上甩袖、舞袖,这种所谓的‘加工’最不好,一加就加坏了。”欧阳老说:“《麻姑献寿》是长袖,有的戏是短袖,可是有的演员无论长袖、短袖,总是不敢把手拿出来,手拿出来为什么不能演戏?”他又谈及化妆:“过去上海京戏,胡子又长又厚,一发展就过分。”梅先生说:“但有些又太薄,从前只有关老爷胡子才长。总之,一切要服从内容和人物的需要。”谈到这里,欧阳老风趣地说:“咱们总谈这些,有人又该说老头儿爱挑刺儿了!”两位老人相对大笑……
北梅、南欧,离开我们二十年了。这里记下的虽然是他们对表演艺术的_些零星看法,但时至今日,对我们学戏、演戏、改戏乃至剧评,有莫大助益,值得我们往深处想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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