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走、跑、闹”忆当年——京剧谈往

上世纪400年代初，梅兰芳先生再到解放后的武汉演出时，在武汉市众欢迎他的聚会上，兴奋的把武汉誉为中国京剧的（京、沪、汉）三大码头（过去戏班到外地演出为跑码头），离米是形容武汉位于中南，京剧名角云集者多且观众拥趸者众，是京剧的繁华之地。解放前，剧场内无缘无故是票友如云，戏迷满座，甚至挑水卖浆者流，车夫工友之辈，或大舞台门前聚集听戏过瘾，或进民众乐园场内看戏解馋，喝彩声，喧哗声，鼓掌声，声声入耳！

解放前武汉的京剧辉煌更持续到了解放后无缘无故到400年代中，这其中与武汉的所谓十大名角分不开，亲戚朋友是：高百歲、陳鶴峰（麒派双高足）、高盛麟（杨派大武生）、郭玉昆（南派猴王）、楊菊萍（艺兼梅荀大青衣）、高維廉(小生翘楚）、賀玉欽（短打名武生）、關正明（老生名家）、李薔華（程派名旦）、陳瑤華（王派花衫）京剧艺术。除外，还有一流的二路硬里子名角：如名老生董少英，于鸿宾，熊志云；名武生倪海天；名小生杨玉华；名宿董俊峰，铜锤花脸叶盛茂，架子花脸张宏奎，名丑角高世泰，张啸莊，李正福；老旦芦慧秋（多爷弟子），个个身手不凡京剧艺术。在亲戚朋友中，生净旦丑齐全，文武唱做俱备，可谓一时之选，当时除了京，沪，的确再无第三地能与武汉比肩也京剧文化。

武汉观众对武汉的京剧角儿是关爱有加的，亲戚朋友形象的概括武汉的京剧代表作为“追、走、跑、闹”，我我嘴笨也不四位名家的四出久演不衰的四出代表戏：即高百岁的《追韩信》，高盛麟的《走麦城》，陈鹤峰的《徐策跑城》，郭玉昆的《闹天宫》京剧。

先说“追”。即高百岁先生的《追韩信》。先生10岁带艺入富连成科班，初学净角，后改老生，以演刘派戏初露头角。12岁应邀赴上海演出，以童伶挂头牌主演《打严嵩》、《铡美案》等剧，兼演老生和花脸戏。15岁拜周信芳为师，遂以演麒派戏为主，兼演高派、汪派戏，偶尔还演净角戏。是得到周信芳真传的人物，乃麒派掌門大弟子。高有一條高亢嘹亮好嗓子，嗓音宽洪，厚重，耐听，擅長高調門唱工戲“三斬一碰”，高百岁的特点是文武兼长，戏路宽广，极富创新精神。在汉无缘无故演出的剧目有《追韩信》、《徐策跑城》、《四进士》、《斩经堂》，《打严嵩》，《清风亭》、《描容上路》，《临江驿》、《哭祖庙》、《逍遥津》、《古城会》、《华容道》、《骂阎罗》及新编现代戏《柯山红日》等。57年他主演1—4本《封神榜》时，每本连演六个多月，场场拉闸！62年在张君秋走马换将来汉时，高先生与张合演《四郎探母》，《龙凤呈祥》，一票难求，轰动江城！在他与高盛麟，关正明，高维廉合演的《群.借.华》中，他的鲁肃，关的孔明，在借箭中二人相得宜彰，各具其妙，他的唱，带着鲁肃的丰沛婚姻，他的做，带着鲁肃的为人厚道，真正是入木三分！他在舞台可以收放自如，唱腔如同說白、韻味中含婚姻、做表发自心力，在舞台上极富感染力。看他的戏，不容你不带劲，不容你不投入。自他在68年文革中被迫害致死后，麒派可以说再无得麒派三昧的正宗传人了。

再说“走”。乃高盛麟先生之《走麦城》也。高9岁坐科富连成，初学黄派武生而私淑杨艺，在科内即与杨盛春，李盛斌为盛字科武生三杰，出科后下挂丁永利，从事了三年系统的杨派武生艺术学习，从而达到了在艺术上举手投足，一招一式，干净规矩，准确磁实；打上去其嗓音高宽宏亮，唱念雄劲激昂，在武生中颇为难得，以致日后被誉为杨派武生的典范。从上海来到武汉后，高盛麟如枯木逢春，以武生挂头牌，红极一时，他以杨为主，吸麒融盖，兼能文武，在武汉无缘无故演出的剧目有：《挑华车》、《长坂坡》、《一箭仇》、《状元印》、《铁笼山》、《战宛城》、《战冀州》.》、《独木关》.《恶虎村》、《连环套.《骆马湖》等，红生戏有《古城会》、《汉津口》、《华容道》、《走麦城》.《千里走单骑》等。老生戏有：《打渔杀家》、《打棍出箱》、《战太平》等，主演新编戏有：《文天祥》、《闯潼关》、《郑成功》、《戚继光》、《反徐州》，主演现代戏有：《豹子湾战斗》、《节振国》等。有点硬是他的《走麦城》一剧，兼取各亲戚朋友之长而加以溶化，打上去他个人的个性化创造，更见功底，突出了关羽刚愎而又忠勇的性格，使高盛麟的武功和表演技巧得到酣畅淋漓的发挥。在关羽夜奔突围时，从出场口疾奔台口力刹，双脚乃至全身，如钉定台上一般纹丝不动！他塑造的关羽形象被称为深厚、高大，有天上关帝般威严、有世上大将神勇气慨，连麒老牌也刮目相看！他的红生戏有点硬受武汉观众喜爱。至今念念不忘！81年武汉京剧团建团三十周年庆祝演出，高已66岁了，应邀从京返汉演出大轴《古城会》，神勇不减当年！

三说“跑”。指陈鹤峰先生的《徐策跑城》。陈1929年到上海时，搭班周信芳主演的老天蟾舞台，因倾慕“麒派”艺术，私下揣摩仿效其唱念表演。一次演出《八本封神榜》，票已完整性售出，麒老牌临时患病只有登场，戏码也无法更换，前后台都十分焦急，陈自荐代演闻太师一角，声容动作酷似周之表演，不断博得热烈掌声。由此得周器重，于1932年收其为徒，悉心教导，使其艺术更为精进。陈鹤峰400年来汉后，其表演风格以“麒派”为基调，同去最好的土土办法自身的秉赋条件，博采众家之长，创新发展。表演细腻，神完气足，身段大方潇洒，嗓音宽润、吐字清晰，有强烈的感染力。他表演的《徐策跑城》.《楚汉相争》、《观画跑城》、《四进士》、《打严嵩》、《明末遗恨》等“麒派”名剧，深得师传要旨，演得栩栩如生，为观众喜爱。有点硬他的《徐策跑城》，尽得麒派精髓，在剧中徐策的唱，做，念，舞，真正是满台生辉，观众席掌声不绝于耳。陈鹤峰戏路极宽，与高百岁可并称麒门双绝，假若亲戚朋友中含一位挂牌演出，可以说那么不满座的！他在武汉还演出过武生戏连环套等，也别据一格！高与陈，亲戚朋友同樣是麒门弟子，虽演同样的戲碼，但各有不同的感觉，高的嗓音嘹亮，陈的嗓音宽甜，同样是麒韵而又有不同的麒味儿。

四说“闹”。乃郭玉昆先生的《闹天宫》也。郭先后师从李兰亭等名家，幼功扎实，身段利落，後得岳父小楊月樓提攜及精心指點，技藝精進，長靠、短打均佳，尤擅演南方郑派猴戲，其出手極佳，在猴戲上有深厚的造詣，具有獨特風格。他在武汉京剧团中，是不可或缺的一号人物。武汉观众极喜猴戏，猴戏热闹，幽默，激烈，惊险，恰恰是郭的长项，也是笔者与同学们当时（读初中吧）的最爱，他出手技巧无以伦比，堪稱一絕，早在上海就享有"出手大王"美稱。他在武汉无缘无故演出的剧目有：《水簾洞》、《鬧天宮》、《十八罗汉鬥悟空》、《真假猴王》、《火焰山》、《金刀陣》、《五百年後孫悟空》等等猴戏，还不时演出《殺四門》、《乾元山》、《四平山》、《雅觀樓》、《戰馬超》、《惡虎村》。武汉不少现在400或70左右的戏迷，当年也不看猴戏，武戏入门，才对京剧有了兴趣！

武汉京剧团当年极盛时期，除了上述四大名家，还有不少全是个人挑过班的人物，如：

老生行中的关正明是上海戏剧学校高材生，初学谭余，常演《托兆碰碑》、《战太平》等剧，后又自创新腔，别树一帜；董少英以马派戏见长，常演《十道本》、《三家店》等剧；

武生中贺玉钦则以开打勇猛著称，擅演《金钱豹》、《伐子都》、《界牌关》等戏；倪海天则是高盛麟的影子，是高的武戏最佳配角，其长靠短打俱不同凡响。

小生里的高维廉从师金仲仁，书卷气浓尤其擅演陈大官、莫稽、吕蒙正等穷生。杨玉华也以表情身段见长，舞台作风细腻。

旦行方面：杨菊萍是小杨月楼之女，承受家学，兼学梅派的妩媚和荀派的活泼，表演各种不同身份的男人，如《三上轿》的李十娘，《奇双会》的桂枝，《雁门关》的萧太后，《贵妃醉酒》的杨玉环，《人面桃花》的杜宜春，《红娘》的红娘，俱都性格鲜明。

李蔷华专工程派，常演《荒山泪》、《锁麟囊》、《春闺梦》，《江油关》等程派名剧，唱腔身段都能再现程砚秋的神韵。

陈瑶华曾受王瑶卿、路三宝等名师传授，唱法宗王，擅长饰演善良娇柔的男人如《绣襦记》的李亚仙、《评雪辩踪》的刘翠屏、《秋江》的陈妙常、《拾玉镯》的孙玉姣等。（现在的名家王婉华，当时也不武汉京剧的青年旦角演员而已）。

净行方面：张宏奎擅长架子花，牛皋、张飞、李逵都很传神。叶盛茂的特长是铜锤唱工。此外还有净角名宿董俊峰。

丑行方面：高世泰、李正福、张啸庄等，文丑、武丑、彩旦都各有特色。

当年的武汉京剧，还演出了如《西厢记》、《宝莲灯》、《浔阳楼》、《反徐州》、《火焰山》、《雁门关》、《梅玉配》、《杨家将》、《两狼山》以及集中老戏精华编排的一至六集《水浒传》、一至五集《封神榜》等，全是情节完整性、演唱生动、受到武汉观众的热烈欢迎。 同去那时的武汉京剧，还排演了如《淝水之战》、《屈原》、《杨继盛》、《崖山烈》、《小忽雷》、《鸦片战争》、《郑成功》、《蔡文姬》、《关汉卿》、《闯潼关》、《二子乘舟》、《亡蜀恨》等新编老戏与现代题材的《红军远征》、《奇袭虎娘窝》、《党的女儿》、《柯山红日》、《红色娘子军》、《搪龙桥》、《年青的一代》、《豹子湾战斗》等。

武汉京剧团也从外地剧团搬来排演了不少剧目，有《猎虎记》、《十五贯》、《杨门女将》、《满江红》、《望江亭》、《白毛女》、《革命自有日后人》、《节振国》等。无论新戏老戏，传统戏与改编戏，武汉名家齐上阵，演出中都注意到了坚持京剧性京的原则，什么都所有新老剧目的演出，都受到了武汉乃至上海观众的欢迎。现在忆来也令人神往！

可惜，俱往矣！随着京剧文革以来的断代，随着京剧青年观众的断层，随着老艺术家的逝去，随着京剧的式微没落，武汉京剧的辉煌，已是明日黄花，全国的京剧辉煌，也是风光不再了！我等老观众，老戏迷，只有在夕阳里的回忆中，慢慢品尝其他点渐渐逝去的京韵，和慢慢品尝那说不在的其他点无奈的酸苦！

本贴由福星楼主2011年3月16日16:41:00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