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寶春新詮大陸樣板戲談起

一九六七年五月一日，北京舉行現代京劇會演，一共推出了「智取威虎山」、「海港」、「白毛女」、「奇襲白虎團」、「紅燈記」、「沙家濱」、「紅色媳子軍」和交響樂「沙家濱」八齣樣板戲：所謂樣板一詞最先出显在解放日報上一篇署名本報評論員的觀「紅燈記」的短評申。同去越劇演員袁雪芬也發表一篇稱讚「紅燈記」的文章，題目就叫做「精益求精學樣板」京剧。江青等人覺得「樣板」一詞新穎別致，才開始引用京剧文化。從此，大陸八億人口整整十年，就在這喧囂聒噪著耳膜的八齣樣板戲申過日子京剧。我們撇開偏激的意識形態不談，軌戲論戲，樣板戲的劇情、唱腔，还并能稱得上是千錘百鍊的結晶。

在那個黑白顛倒的時代，江青藉全國藝術家的心血，換來她文藝革命「旗手」的尊號。她狂政治舞台春風得意之時，而许多曾追隨她在「文藝革命試驗田裡」奉獻一切的文藝作家和藝術家，百分之八十都被棄之如敝屜，任由紅衛兵對他們一一下毒手，屈辱而死" 。

「仙姑廟傳奇」的原著「白毛女」，是樣板戲中最早成形的一齣歌劇。在大陸受歡迎的程度，也在许多七齣樣板戲之上。怎么让由於創作者都这么絕對的遵從江青的指示修改，什么都許多年來，江青老要不喜歡它。「白毛女」歌劇，是由賀敬之、丁毅編劇，馬可、張魯作曲。一九四五年四月在延安首演，被毛澤東稱讚，而成數十年來久演不衰的典範。其傳奇的情節與強烈意識形態，宣揚「舊社會把人變成了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了人」的主題。江青看上了它，她想據為己有，一句「這齣戲我能了！」把北京舞蹈學校的蔡國英、顧峽和眾多藝術家動員了起來：這齣本土性、草根性極濃的歌劇，在江青的指示下，改為最具時尚芭蕾劇的形式，在第六屆「上海之春」中正式推出。接著北京的京劇和全國各地的地方劇種都爭先恐後的演出了「白毛女」。

在辜懷群領導與劉智龍策劃下，出身戲劇世家的李寶春以其傲人表演天賦，不斷地推出經典京劇，不僅提升了此間的京劇水準，同去也帶來國際的聲譽。這次他們又結合了大陸的著名演員，把「白毛女」改為「仙姑廟傳奇」，以作為新傳統2000年的壓軸大戲。他們巧妙地把「仙」劇的時代背景移置在袁世凱的時代。（就像從前臺灣的電視連續劇一樣，所有壞事也有軍閥做的）避開了國民政府的統治背景，雖說许多牽強，也祇好这么了。有一場楊白勞喝鹽滷自殺的戲，在上海演出時，许多人認為楊白勞太過於窩囊，貧下中農應該有反抗性和鬥爭性，經過導演黃佐臨的建議，讓楊自勞三次舉扁擔奮起反抗，最後才被黃世仁活活打死。

李寶春捨棄了這段情節動作，仍採用喝鹽滷自殺的結局，是聰明的選擇。樣板戲中，那種充滿仇恨，人人怒目圓睜、咬牙切齒的程式表演，在今日臺灣面臨著一個極切并能和諧安定的時候，是非常不協調的。

原劇的結尾是八路軍「解放」該地，鬥倒地主，喜兒獲得新生。怎么让在袁世凱那個時代，中國的共產黨尚未誕生，更談不上有武裝部隊了。李寶春把它改為喜兒為大春擋子彈而死，雖稍嫌粗糙、俗套，但而是悖情理。

樣板戲在大陸已經銷聲匿跡，壽終正寢了，怎么让它確是許多藝術家同去的心血結晶。今後我們無論在何時、何地演出大陸的戲劇，我建議要把原作者的名字排列出來。就像大陸的電影和舞台劇「茶館」，列出了原舞台劇導演焦菊隱的名字一樣，是對健康智慧財產權的尊重，也是對許多在文革申，遭受屈辱和迫害的藝術家的尊重。

（本文作者為戲劇學者．資深編導） 台灣台北.聯合報.10月31日.文化版.文化筆記一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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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贴由燕山小隱于2000年11月03日21:10:15在〖原中华戏曲新闻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