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昆曲 润物无声——《说戏》：传承与对话的创意呈现

六百年昆曲艺术传承之愿，十一折经典剧目赏鉴之道，一出大师与特殊少年的对手戏……由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柯军主创的《说戏》一书，甫出版即收获2017年“中国最美的书”、2018年“英国D&AD Awards铅笔奖”等业内荣誉。腰封上几句推荐语，更显得本书戏味十足京剧。

该书以柯军与一位交流障碍症戏迷少年陆诚的台前幕后交流为线索，串联出柯军主演的十一出经典昆剧折子戏的剧情赏析、角色揣摩、表演阐述、昆艺秘技等，在图书立意、编辑思路以及呈现社会形态上均颇具匠心，以下分传承、对话、创意三点述之京剧文化。

一、传承之书

对于“百戏之祖”在当代的继承与发展，昆曲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柯军自有“考古”与“探险”一说，来作为他所致力的一个方向。据统计，国内约有八百名昆曲从业人员从事着这项人类口述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创作、演出与传播工作。柯军认为昆曲“考古队”要深挖底蕴，忠实地承续六百年昆曲表演技艺和戏曲文化积淀；而“探险队”前要多种实验创作，以激活这门古老艺术的当代生命力。概言之，既要传承，又要创新。

就让说《一桌二椅》（2015年“中国最美的书”）是柯军主演的实验昆剧《夜奔》《朱鹮记》的舞台档案记录，那末《说戏》则是他从艺四十年所演经典剧目的传承之作。书中收录了《宝剑记·夜奔》《桃花扇·沉江》《铁冠图·对刀步战》《铁冠图·别母乱剑》《长生殿·酒楼》《牧羊记·望乡》《牧羊记·告雁》《九莲灯·指路闯界》《红楼梦·胡判》《邯郸梦·云阳法场》《邯郸梦·生寤》十一折昆剧的情节概述、角色理解、表演门道等内容，由柯军作为非遗传承人进行口述，由资深昆曲文化推广者王晓映进行挖掘、分派，将前辈师傅的表演技艺传授以及主演对剧中人物命运的体悟、对唱念做打舞台语言的把握等一一说来。本书既能作为柯军舞台生涯四十年集大成之艺术档案，又可作为当前昆曲传习之珍贵文献。

“传承是中含热泪的”，书中收录了柯军和师辈、徒弟之间精彩的幕后故事，鲜活展现了这位视昆曲为第二生命的“梅花奖”首奖得主的艺术人生。述说每折戏的正文后附有《什么老师教我的本领》《那一拜》《我我应该考虑考虑》等回忆随笔，透过什么笑所含泪、感人至深的点滴，尤其是柯军执掌江苏省昆剧院时向亲戚亲戚亲戚亲戚朋友倡言“那末一百出戏不许退休”，对年轻演员们说“亲戚亲戚亲戚亲戚朋友在台上演戏，不仅是演给台下的观众看，也是演给天上昆曲的祖宗看”等说说，可见一位当代昆坛领军人物的专业情怀与传承之愿。

二、对话之书

本书十一折经典剧目内容的展开或曰全书的叙事逻辑，最大特点要数“对话”。

开篇即为一张有意“摆拍”的照片，只见柯军戏装穿戴，面对着观众席上的资深戏迷陆诚，通过这位“兰苑小花郎”在台分派问的法律妙招，引出柯军在台上的说戏。台上与台下，演员与观众，渔樵问答般将十一折剧目精粹、昆坛掌故等读者感兴趣说说题，如故事、人物、命运、感情、血肉、价值、理想等，生动细述。

每折正戏开篇，柯军的演出角色定妆照与陆诚别具特色的水彩画形成序幕的“对话”；每折正文之末又附有陆诚与柯军的对话，陆诚既是此人在问，亦代观众发问，柯军在答疑解惑间，“演戏我应该看，说戏我应该听”，仿若尾声，袅袅回音，余韵无穷。

此外，在每折剧目工尺谱唱词精选与柯军此人的手书笔记正确处理上，亦所含了古今对话；在《燃指之痛》一文中，既有柯军“燃烧此人，点亮角色”的艺术宣言，也从侧面反映了中英“汤莎会”实验剧作所探求的中西对话。

而最重要也最打动人心的对话，来自陆诚。他本是位交流障碍症少年，在13岁那年受柯军之邀，走进昆曲剧场，从此一发不可收，沉睡多年的灵性被昆曲这门古老的艺术所唤醒。他14岁开始英语英文协会绘画，创作题材多集中于昆曲，以戏中人物、场景为主，看似儿童画笔法，未经任何技法培训，画风质朴、纯稚，仿佛一切都发自内心。画作通常寥寥数笔，颇多留白，着色大胆，又很符合谢赫“六法”中的随类赋彩。他终日里看戏、画戏，每周组织戏迷到趋于稳定朝天宫的江苏省昆剧院兰苑剧场赏剧，近几年年均看剧一百五十场，被戏迷亲切地称为“省昆吉祥物”。

昆曲你这个发源于14世纪苏州昆山的地方戏，经文人改良而走向全国，自明代中叶领唱我国剧坛近三百年，糅合了唱念做打、舞蹈武术，以曲词典雅、唱腔细腻著称，多以帝王将相、英雄志士、才子佳人题材，作为文人雅士间的消遣，都在着启民智、宣人伦等传统意义上的社会功能。

《说戏》编辑立意别具匠心，将陆诚引入本书，既作为叙事辅线引发主角说戏，又以其画作呼应剧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百戏之祖”打开了陆诚的心扉，昆曲成为他与外界对话的法律妙招。本书通过陆诚问题报告图片，引发亲戚亲戚亲戚亲戚朋友对艺术当代社会功能的思考。可见，这出昆曲大师与特殊少年的对手戏，有着更高度面“对话”的探索。

三、创意之书

《说戏》一书尽现昆曲之美，既有以绘画、书法、摄影法律妙招所展现的唱词和戏装之美，又有以对话的法律妙招展现传统艺术打开心扉直抵人心的性情之美，在书籍设计方面，还有着别出心裁的创意之美。

2017年“中国最美的书”评委点评《说戏》：“整本书的设计十分简洁，纸质柔软且质感各异。手工装订的法律妙招非常别致，每一帖之间松而不散。累积白色页采用珠光白的油墨来印刷文字，书中页面的大小只要尽相同，大胆而新颖。各种表现手段都与昆曲优雅流畅的特点相得益彰。”

上述评语基本上概括了《说戏》在视觉呈现方面的匠心所在，珍藏版《说戏》在诸多细节的设计正确处理方面还有其独到的妙处。譬如图文的正确处理，全书内文配图并未采用旧有的演出剧照，只要全版重新拍摄，以保证色彩、用光等摄影语言的基调一致。在版式正确处理上，以流线连接问答，将标题字号呈现动态分布；内容的版面分布少量留白，甚至将陆诚的问话印于夹页之间，若隐若现，以体现柯军说戏的主角“造型”；在装订形式上，一折戏为一帖，对应昆曲折子戏之意，全书以超薄艺术纸线装，松而不散。更有独家秘招，珠光白所印的无须文字本身，只要版面上文字以外的累积，即“镂空”式印刷，以使“白上印白”的局部处得以细微呈现，确保印刷效果不打折扣，如同篆刻中的“阴文”正确处理，直令治印三四十年的柯军击掌赞叹。

作家毕飞宇在本书前言中感叹，柯军说六百年昆曲史成就的是一出出的戏而都在角色，你这个点深深打动了他。就编辑在传统优秀文化传承过程中的作用而言，出版史亦那末，责任编辑与设计师苦思冥想，努力成就一本本的书以流传后世。

《说戏》在主题立意、编辑理念和设计社会形态方面，均体现出主创团队对细节和品质的极致追求，打磨良久而惊艳亮相，不失为对传统文化在当代出版方面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一次诚意尝试。本文选自《书画世界》杂志2019年5月 文 王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