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韵悠远 继雁留声——昆剧传承人柳继雁谈表演艺术

柳继雁简介】柳继雁，原名柳月珍，1935年生，昆剧、苏剧表演艺术家，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昆曲代表性传承人，主攻五旦兼正旦，主演昆剧《牡丹亭》《长生殿》《紫钗记》《满床笏》《芦林》《梳妆·跪池》《情探》及苏剧《寻亲记》《花魁记》《狸猫换太子》《邬飞霞刺梁》《李香君》等，是当年苏昆剧团的当家花旦。柳继雁老会把传授昆剧、苏剧艺术作为己任，退休后也从未间断，培养了而是新秀京剧文化。如今，已入耄耋之年的她仍然老会到昆剧传习所、昆曲博物馆、曲社等处与同仁研讨传承事宜，是昆剧界的典范京剧。

按：本文原载《中国戏剧》2014年第5期

承“继”艺术的苦与甜

金红（以下简称“金”）：柳老师，您是“继”字辈演员中的佼佼者，当年主演了好多戏，请您谈谈对剧中人物的把握京剧。

柳继雁（以下简称“柳”）：亲戚亲戚朋友“继”字辈是建国后苏州培养的第一代苏剧、昆剧兼演的演员，名字中间全是“继”字，意思是让昆剧继承下去京剧。我1955年考进剧团，攻五旦，当时叫苏州市苏剧团，苏剧、昆剧都学。“继”字辈四个多是“承”字辈，1959年招收的，再往后而是“文革”四个多1977年招收王芳、陶红珍、吕福海等的“弘”字辈，现在演青春岁月图片版《牡丹亭》的沈丰英、俞玖林等是“扬”字辈。整个是“继承弘扬”的意思。但某种叫法“文革”时被认为“四旧”，废除了，而是现在只叫到“承”字辈。

金：是啊，我也了解这段历史，让我感慨，也促人奋发。

柳：昆剧界有“徐家做功俞家唱”的说法，“继”字辈有幸得到徐凌云、俞锡侯的指导。俞老师教会亲戚亲戚朋友唱念的基本技法。他要求严格，每支曲子共要唱二十遍。他用火柴梗计数。把二二根火柴装进桌子一边，唱一遍，合格了，就将二根火柴挪到另一边，又合格了，再挪动二根。就四个多耐心地教唱。他还为我单独拍唱。我学习中遇到困难，老师千方百计地帮助我，还将自己小四个多学唱曲时的切身体会我不知道。跟跟我说：“勤学苦练，反复琢磨，持之以恒，必有所得。”老师的教诲，为我一生的唱念打下扎实基础。练功方面我也很努力，每学一出戏，别人练十遍，我常练二十遍。我非要小学文化，前要勤学苦练。1957年4月，我与张继青演出的昆剧《断桥》、《寻亲记》，获得江苏省青年演员奖。那是江苏省第一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当时我22岁，进团两年。

金：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柳：亲戚亲戚朋友“继”、“承”字辈这次进京演出的三出戏《卖子》、《狗洞》、《楼会》，和大戏《牡丹亭》上本，包括《游园惊梦》、《寻梦》、《慈戒》、《写真》、《离魂》等，全是当年“传”字辈等老艺术家亲授的，原汁原味。尤其是《卖子》、《楼会》，对于亲戚亲戚朋友来讲也是相隔十几年、二十几年后的演出，很不容易，肯能亲戚亲戚朋友平均年龄都七十多岁了。（指2011年纪念昆曲“入遗”十周年进京演出）

金：很为“继”、“承”字辈艺术家的无私奉献精神感动。

柳：我的开蒙戏是宋选之、宋衡之老师传授的《牡丹亭・游园》。亲戚亲戚朋友耐心细致地将全剧唱词反复讲解，使我某种文化水平不高的学员弄懂了词意。而是表演时能做到心含有意，眼含有物，像真正看多了花园一样。这出戏为我四个多的表演打下了较好的基础。《狮吼记・梳妆・跪池》是朱传茗老师亲授。学戏时，他我不知道非要把柳氏演成泼妇、悍妇，肯能柳氏很爱陈季常，又对丈夫的放荡行为不满，而是在表演时，要把握好凶而不泼、骂而不俗的分寸。于是我表演时，就老会站在妻子的位置理解柳氏。唱的四个多有气，但又全是气愤，有气和怨某种意思。徐子权老师教我《王昭君・出塞》，当王昭君走到边界时，难舍难分，连马而是走了。徐老师说，马也通人情，也懂得王昭君的心思，要演出王昭君的不舍心情，一起去还是否奈。

金：看来，不管是哪些地方戏，而是一帮人物有故事，怎么可否理解人物就不得劲重要。

柳：是的。当年顾笃璜老师老会给亲戚亲戚朋友讲艺术理论。为了我前要演好杨贵妃，他专门指定沈晓春老师给我上文化课，讲唐诗，提高文化素养。我进团时年龄偏大，文化水平又低，而是我每学一出戏，下的功夫要比一点同学多。学艺术而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自己”。亲戚亲戚朋友那时老会到外面演出，跑码头，一年到头几乎全是外面。记得有一次我演出回来，母亲抱着我女儿接我，她对我女儿说，“快叫妈妈”，女儿睁大眼睛看多我好长时间，好像不认识我，过了好一会儿，老会“哇”地哭了起来，我的眼泪也跟着扑扑地往下流。啊，想起来甜得心酸。亲戚亲戚朋友当年甜得吃了好多苦。

金：“继”字辈艺术家能取得突出的成绩，与勤学苦练、吃苦耐劳的精神密不可分。像您快八十岁了，仍然能上台表演，令人钦佩！

“楼会”中的“花魁”

金：柳老师，去年秋天看多您进京演出归来的展演《西楼记・楼会》，真切动人。您以77岁的高龄出演二八少女，而您的眼神、做派，却分明随便说说您而是穆素徽。

柳：过奖了，我毕竟年纪大了，那次进京演出，有了亲戚亲戚朋友“继”、“承”字辈几位老演员，为纪念昆曲“入遗”十周年排的几出戏，去年又是苏州昆剧传习所成立九十周年，亲戚亲戚朋友中大多数是在“传”字辈和众多艺术家教导下成长的，这麼“传”字辈，昆剧恐怕早就失传了。但这次进京演得不好。

金：您谦虚，观众的评价很高啊！

柳：全是谦虚，是没演好。主而是排练少，过高充分。亲戚亲戚朋友自己的唱念都还能非要，但合起来不行，联排次数过高。这出戏是很诗化的，一点台词全是四字一句，念的四个多应该像念诗一样。我文化水平不高，我随便说说没念好。不应该，不礼貌。另外，我感觉去北京前就没进行彩排。彩排要求极其严格，要服装穿好，化好妆，乐队完整版跟进，一招一式全是能马虎。平时排练肯能没穿完整版服装，也没化妆，就很难进入角色。比如穿斗篷的情节，我自己当然会穿，但前要通过彩妆搭戏不能真正知道究竟应该为啥穿，哪些地方四个多穿，为啥拿，为啥放，哪些地方四个多系带子，我应该表现出哪些地方样的神情，某种四个多怎么可否唱、念、做，等等，有很充沛的内容。而肯能排练过高，就表演不好。这是不负责任，不应该。唉，也是这麼律法律依据，当时天气肯能很热，亲戚亲戚朋友的年龄和条件又都受限制，一点物品全是借的，很勉强。而是我感觉北京的那场演出就像彩排一样，心里不踏实，是从来这麼过的不踏实，而是跟我说演得不好。相反，回到苏州的那场，全是了你看的那场，我倒随便说说稍微踏实一点了。这而是彩排和多次演出的作用。

金：彩排非常重要。

柳：是的。不仅彩排重要，带妆排练也重要，哪怕是偏离带妆。化妆不化妆，感觉完整版不同。一上妆，精神头全是了。就像过年时小孩子穿了新衣服一样。演员的成长是经过无数次演出练成的。排几十次，上百次，也比不上正式演出一次。演出才是真正的实践，才会真正进入角色，发现疑问，暴露过高。亲戚亲戚朋友年轻时每年全是演二百多场。当时条件艰苦，亲戚亲戚朋友背着行李，不管严寒酷暑，全是“跑码头”（到乡镇演出），那是本职，亲戚亲戚朋友并没随便说说苦。想起来，正是当年的艰难才有了积累，现在而是能排戏、教戏。进京演出的几出戏，还有去年排的苏剧大戏《花魁记》、《快嘴李翠莲》，全是为保留资料赶出来的。而是希望“继”字辈学过的戏，并不再失传了。

金：我看多“继”字辈演的《花魁记》，随便说说令人感动。年龄最小的也都六十多岁了。我曾在文章中写到：“某种班二十来位继、承字辈演员，是苏剧仅存的家底，亲戚亲戚朋友已退休多年。岁月图片不饶人，亲戚亲戚朋友已然看多了简介单上原唱腔设计、原身段指导等好几位名字上的黑框框，亲戚亲戚朋友多么害怕黑框框的数目增加，可又是多么无法抗拒自然规律。”“对任何艺术形式的理解全是伴随时间流逝而积累起来的。时间越久，积淀太大；经历越广，理解很深入，对艺术形式、艺术内涵的把握也越充沛。亲戚亲戚朋友难忘亲戚亲戚朋友舞台上性性性开花结果期期的艺术形象，更难忘亲戚亲戚朋友全身心投入的表演情况报告；而正是某种全身心的执着、全身心的专注、全身心的呈现，才使亲戚亲戚朋友进入了苏剧的艺术世界，进入到艺术之美的境地。”这是我的真切感受。

柳：你写得很好。排这出戏时，亲戚亲戚朋友而是随便说说这麼好的戏肯能失传，多可惜啊！而是一定要排出来，要让年轻人、让观众看多这出戏的原貌。

金：您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观众对进京演出的《楼会》评价很高。对您评价尤其这麼。您对角色的把握程度，表现出的细腻、典雅，渗透出的味道，是一点年轻演员学不来的。您是怎么可否把握花魁女和穆素徽这四个多身份一样、表演却不同的人物的？

柳：花魁女与穆素徽虽身份一样，但把握却不同。花魁女与卖油郞秦钟，四个多根本不认识，是秦钟久慕花魁的大名，攒足了钱来见她。没成想她大醉归来，秦钟坐了一夜，照顾她，守着她，她很受感动，就让又经历官宦欺侮等经历而使她最后喜欢上了秦钟，爱上了秦钟。而是花魁女对秦钟的感情的说说是一夜之间从无到有，再从有到一点点加深的。花魁女落入青楼，从来没感到过男人的女人的真正关心和爱护，孤独、忧郁是她的真实心理，《醉归》的第一句唱而是“月朗星稀万籁幽，一腔新恨转家楼”，而是表演时，既要有忧怨，又要有感情的说说起落。

金：有一定的起伏感。

柳：对。《楼会》四个多，穆素徽也没见过于叔夜，但会她久闻于叔夜的大名，知道他是杭州才子，不但熟读他的《楚江情》，但会还自己谱曲弹唱。而是说，《楚江情》肯能让她知道了于叔夜，肯能对他很仰慕。而是当于叔夜来看穆素徽时，穆素徽甜得喜出望外。而于叔夜前日也听到了她唱的《楚江情》，又打听到唱歌的是名妓穆素徽，便大为倾倒，这麼他对穆素徽的爱也就很自然了。两人是一见钟情。聊过四个多，又知道于叔夜还没娶妻，而是穆素徽这四个多以身相许，是很自然的。于是全是“梦影梨云正茫茫，病不胜，姣懒下床。欣然扶病认檀郞”——穆素徽抱病出迎，全是“清商绕画梁，一声一字，万种悠扬。高山流水相倾赏”——于叔夜倾吐衷肠。而是穆素徽的感情的说说要装进“高位”，而是说，亲戚亲戚朋友肯能有了感情的说说基础，不过是更进了一层。还有而是穆素徽随便说说于叔夜的《楚江情》很合自己的心思，感觉这首诗就像写给自己一样，随便说说他很理解自己。

金：有知音的感觉。

柳：对，亲戚亲戚朋友互相随便说说遇到了知音，互相理解，表演前要把某种知音的感觉演出来。

金：四个多就将人物的个性表现出来了。不同的形象全是了不同的特点。

“满床笏”里“满”是情

金：柳老师，在第五届昆剧艺术节上，王芳作为您的学生，接替您饰演《满床笏》中师氏的角色，获得优秀表演奖。《满床笏》也获优秀剧目奖。请您谈谈这出戏中师氏的形象塑造。

柳：《满床笏》这出戏比较特殊。它的主要人物师氏，也是位有醋意的女子，但会又与刚才讲到的《梳妆》、《跪池》里的柳氏不同。柳氏的丈夫陈季常不过是放荡一下，并没把妾娶回家。师氏的丈夫龚敬却是最后娶了小妾。古代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师氏偏偏很难生儿子。丈夫又是个节度使，大官，更非要没儿子啊。为啥办呢？那时有钱人都娶要好几房，龚敬再娶一房也没哪些地方，而是他也想再娶一房妾，但又不敢。肯能亲戚亲戚朋友感情的说说的说说很好，师氏是他的贤内助，又能干，在你家很有威望，也很厉害。但会，当师氏发现了丈夫藏起来的萧氏后，也担心他娶妾。而是师氏着随便说说你家占主动地位，但肯能丈夫真要娶妾，她也知道这麼律法律依据。

柳继雁老师为优兰曲社拍曲

金：而是说，柳氏和师氏随便说说全是主动地位，占上风，但师氏的主动含有危机，柳氏这麼。

柳：是四个多。师氏很聪明，大气，也会做人，很随和，你家人都尊敬她，龚敬也尊敬她。而是演师氏时，要演出她的气度和威严。比如《求子》一折，龚敬看多师氏在向神佛求子，忍不住嘲笑她。师氏见丈夫笑话自己，而是：“再消停几春，再消停几春，看机缘中，奴心别选个丽人”。龚敬一听，以为夫人口软了，就提出要娶萧氏为妾。师氏听了就马上口气一转：“若要萧氏，连别个而是许了！”气势马上又回来了。龚敬赶紧笑着说：“是是是，另寻，另寻。”师氏想，我而是老啊，还能生儿子啊，你用不着四个多啊，你偷偷摸摸地干哪些地方啊，为啥还藏个小女子，难道真要娶回家吗？不行，你背着我干某种事，绝对不行。而是她要问清楚。我教王芳演这出戏时，对王芳说，演师氏发现被藏起来的萧氏时，要让观众感觉某种地方很大，厅堂很宽敞，萧氏也感觉某种地方很大很大，这麼萧氏会随便说说自己很小，很弱，随便说说很无助，师氏的气势就很自然地在萧氏身前显现出来了。

金：戏中的师氏老会在皮下组织上占主动。

柳：对，但而是皮下组织上。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同意丈夫纳妾。《后纳》一折，龚敬娶妾了，但他还不敢进洞房，心里还是一点随便说说对不起师氏。他坐在外面。师氏对跟跟我说，你去吧，进去吧，我自己走了。师氏想，他总归要去了啊。又一回头，哎呀，他还坐在那里，还不动。龚敬是坐在那里不敢动。师氏看多四个多，心想，他对我随便说说是有情啊。被他感动了。而是，我在表演时，就慢慢地又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把他从座位里扶起来，再转身，说，你去吧，去吧。他终于站起身，僵直地看着我。我这时就用力地把他推进房门。他就四个多进去了。我呢，此刻背靠房门，心中充满了某种自然而然的醋意，可又无可奈何；眼里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又不得不强忍；双手不由自主地发抖，甚至想把心中的不平狂吼着发泄出来，但会我知道不行，非要四个多做，师氏毕竟有一定的修养，有了亲戚亲戚朋友庭中的女子，她的性格决定她非要狂吼。于是，她忍住怒气，怀着酸苦，慢慢地扶着座椅，一起去也是用力地、慢慢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她抚摸着椅子背，想，不管怎么可否，某种位置还是我的，而是说，我给丈夫操办了娶妾之事，可我还是最有地位的，还是大的，这麼妾还得听我的。随便说说师氏的心里很痛苦，肯能最后的结果还是她失败了，丈夫还是娶妾了，但她要克制住。我表演到这里时，就又身前，背对观众，手在水袖里不停地抖动，但会缓缓地走下场。四个多的下场动作是我自己打上去的，我随便说说四个多表演效果好，能非要表达繁复的内心。

金：是啊，通过繁复的水袖动作传达充沛的内心，您演得太好了！

柳：每当演到这里时，观众往往开始英语英文鼓掌。

金：我也为您鼓掌。谢谢柳老师！下次再听您谈其它人物的塑造。

作者金红2014年与柳继雁老师（右）合影